她看起來又想了一下,“我的事,真君也告訴你了嗎?所以她——或者說那位岩神才讓你一直跟着我嗎?其實,不論薩米奇納說了什麼,你們都不用這麼在意的。”
鐘離沒有否定,大概是對留雲糟糕的演技從來沒抱過期望,“『契約』既然立下,就必然要達成,你不必顧忌,隻需遵從本心做出決定就好。”
“嗯,雖然不清楚具體,不過多半和薩米奇納有關吧,既然出了事,總要看看能不能幫忙解決。”她爽快地做出決定,又有一點為難,“陰氣太重的地方,帶其木格去也不合适,就不知道要去多久才能回來。”
因為家裡多了個孩子,她接任務都不再選需要花十天半月的類型,往往都在璃月港附近,最多三五天就會回來。
其木格絲毫沒覺得有問題,她身體力行地證明一個人也能劈柴燒火做飯——雖然飯不是夾生就是焦了,但總是能吃的——即使他們不在也能照顧好自己。
朱妤給她留了些摩拉,又托鄰居的大嬸照看一下,打磨好自己的弓,就按胡言留下的地址去往生堂了。
大白天裡這家居于街尾的店也緊閉大門,來來往往的人總會繞開它,看見有兩個人走過來直愣愣地上去敲門,還有人投來怪異的目光。
“門沒鎖。”胡言的聲音從屋裡傳出來,一如往常的飄渺,不注意甚至聽不見。
朱妤推門走進去,眼前真真切切地飄過一陣霧氣,她下意識吸了口氣,清涼的仿佛雨露一樣的味道令她精神一振。
胡言坐在一張軟榻上,面前放着一個小小的香爐,他手拿一根銅簽撥弄,桌子上從左到右呈放了一排的蠟丸。
鐘離在其後掩上門,就慢了這一步,朱妤已經高興地蹲到了桌前,又仔細聞了聞,“胡堂主原來會調香?”
“見笑了,在下隻懂些粗鄙的技藝。”胡言又拿起手邊的蠟丸,掰了一小塊投進去,香味又産生了微妙的變化,“姑娘覺得,這香氣,他們會喜歡嗎?”
朱妤輕輕搖頭,“每個人的喜好都不一樣,我也不知道,不過他們會知道你沒有惡意。”
胡言伸手往旁邊一點,請他們自己找椅子坐下來,望着香爐點頭,“有這種程度也夠了,不過要想和他們好好談談,恐怕要勞煩姑娘了。”
朱妤卻問了另一個問題:“胡堂主怎麼知道我是溟燭人呢?”
“在見朱妤姑娘前,在下并不知道,隻是知道過去途徑無妄坡的旅客,唯有鐘離兄和朱妤姑娘兩個月前護送的那支商隊平安無事,沒有一人病倒。”
他收起了銅簽,很客氣地笑了一下,“在下覺得兩位一定有些神異在身,不過見到朱妤姑娘時,看姑娘戴的項鍊形狀如鳥,就記起在下古籍裡說過,那位掌握生死之能的魔神,原身便是一隻美麗非凡的紅鳥。”
朱妤遺憾地回答:“是嗎?我沒有見過,不知道是什麼模樣。”
“翎羽确實很好看。”鐘離突然說,兩個人一起扭頭看他,都興緻勃勃的。
“鐘離你見過嗎?”朱妤伸手比劃出一隻鳥的形狀,“薩米奇納也說他的羽毛很漂亮,我覺得他是在自誇,他還說岩神和木之魔神嫉妒他,聯手做局騙他把最好看的羽毛拔下來給他們,這也是真的嗎?”
“……”鐘離微不可見地移了移視線,好像要發聲前卡頓了一下,然後才回答,“……并非嫉妒他,帝君那裡确實有他的翎羽,你若想讨回去,可以向留雲借風真君寫信。”
“那就算了。”她一副很大氣的模樣,“要願賭服輸。”
盡管聽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詞彙,胡言依然維持着沉靜的微笑,笑吟吟地往香爐裡又加了一味香料,“看來在下賭對了,有兩位在,此行必定一帆風順。”
“我們還不出發嗎?”
“不急,還需要做些準備。在下聽說溟燭人擅長調制安魂香,不知朱妤姑娘可有見教。”
“那些東西我十歲之後就沒正經學過了,也談不上見教啦。”雖然這麼說,她還是感興趣地把所有材料看了一遍,回頭去問鐘離,“鐘離,你有喜歡的香料嗎?”
鐘離不得不挪到桌子的另一邊——胡言幹脆搬了幾張矮凳出來,三個人圍着桌子研究起來。
香味一時濃郁又一時清淡,輕盈地充斥着整間屋子,他們交談間又試了五六種不同的搭配,用不同的香爐試香,直到馥郁濃烈的花香覆蓋了之前所有的氣味,鐘離指了指存在感最強烈的香爐,“若是我的話,會選這個。”
朱妤端起旁邊的香料盤嗅了一下,“是霓裳花啊,嗯,确實很好聞。”
胡言呵呵笑起來,“鐘離兄真會挑啊,這可是我這些材料裡最貴的一種。”
說歸說,他依然進了後屋,将剛剛選中的香料備份都取出來,和三隻小巧的手提香爐一起放進籃子裡,合上了蓋子,“準備也差不多了,我們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