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木格很生氣。
她氣得臉都要鼓起來了,像一隻發腮的松鼠,又像一隻被撈起來的河豚。
這怒氣來源并不是最近發生的事情,但也不能說和它毫無關系,最起碼不是因為朱妤一出門就把她扔在家裡不聞不問了好幾天。
她一直是個很自律的孩子,也有着獨立生活的好本事和足夠堅強的心髒,就算那個自稱七神之一的少年突然跳進院子裡,說帶她去參加宴會,就撈着她飛了上千裡跑到西北邊的山裡,她也沒生氣。
但等她腳踏實地,跟這幫所謂的仙人打了個照面之後,情況就有點不對勁了。
鐘離最近大概出了點問題,但是朱妤沒說,其木格也不想多問這位岩神的私事,隻是順手幫他煎煎藥作為平常他指點自己的報答。
但現在看起來他像是解決了那個問題,這幫不停跑來他院子裡緊張兮兮探望他的仙人,很明顯地放松下來,一放松就把目光整齊地投向她。
最先開口的是那隻名叫理水疊山的鶴,其木格從桌上拿了個水果,他就正好說:“這位小姑娘,似乎就是帝君新收的弟子。”
其木格拿了個蘋果,狠狠咬下去,将果肉嚼得咔咔響,面無表情地回答:“我不是他的弟子。”
另一隻名叫削月築陽的鹿也看了看她,像是為了表現某種氣度一樣和藹地點點頭,“帝君既然指點你武藝,便是将你視為弟子了,與我等也算半個同門,若有不明白的地方,盡可以來請教我等。”
如果他們隻廢話到這裡,情況還算可控。
但那隻鹿又問:“不知你跟随帝君修行了多久,掌握了什麼本領?”
咬蘋果的女孩眼皮都懶得擡一下,一邊咔咔地咬,一邊口齒清楚地回答:“大半年,跑步,紮馬步。”
其實她也認了一些璃月文字,但想想那一手七歪八扭的字,她很明智地沒提。
“大半年……竟還在學這些基礎?”那隻鶴用一種很純粹的驚奇語氣說。
而後咬着果子的女孩擡起了頭,生動形象地給他表演了什麼叫怒發沖冠,死死地盯着他繼續啃剩下的半個蘋果,左眼寫着“那又怎樣”,右眼寫着“關你屁事”。
削月築陽真君見勢不妙,趕緊踹了他一腳,理水疊山真君立即咳嗽了兩聲,“不錯,不錯,學基礎好,地基紮實才能更進一步。”
但并沒有什麼用,朱妤和留雲帶着食材回來的時候,氣成一隻河豚的其木格就坐在這堆仙人中,一直到宴會結束都沒再說話。
就算跟着朱妤回到璃月港,她也一聲不吭,惹得朱妤憂心忡忡地問她是否不舒服,她才突然開口說:“我什麼時候可以開始用武器?”
朱妤有些意外,又想了想,“你想開始學用劍了嗎?好像也差不多可以了,我找鐘離商量一下吧。”
第二日開始,她的課程就變了。
鐘離帶來了一把未開刃的鐵劍,示意她握在手裡揮動。
鐵質很沉重,其木格費了點力氣才舉起來,剛要試圖揮動,鐘離又搖着頭把劍拿回去,當着她的面重塑了劍身,再遞給她。
她這才明白他是在根據她的能力調整一把合适的武器給她練手,重新拿在手裡的劍有點沉,但她已經能夠揮動了。
接下去的課程一如既往地枯燥,其木格反反複複地練着最基礎的劍招,直到兩個月後身體已經熟練地記住了每一式,鐘離才教她怎樣用來實戰。
這個過程不太順利,朱妤有時來旁觀實戰,可以看出鐘離已經壓制了大部分力量,餘下的那一小縷依然足夠把初學者壓在地上。
幾次之後其木格灰頭土臉地從地上爬起來,對着自己的指導者說:“不練了,我現在看不清你的動作,跟你對練幾次都沒用。”
她說得極冷靜,語氣也不像是被打擊之後在賭氣,朱妤想了想,也贊同了她的看法,覺得讓一個初學者和被稱為武神的指導者對練,等級差距太大反而讓她學不到任何東西。
看得出鐘離大概沒有考慮到這個問題,仙人的起點與凡人也是不一樣的,但這個問題也沒難倒她。
朱妤沒有想太久就說:“那我陪你練吧。”
其木格懷疑地看看她,“你?你不是用弓嗎?”
“是不常用,我也沒學過,所以我和你一樣是初學者,這樣就能陪你練習了。”她輕輕松松地說,“那就麻煩鐘離也指導我一下吧。”
其木格看着鐘離像愣了一下神,微帶遲疑地應下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