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福大驚失色,“有病吧,踹它幹嘛呀?”
“就是啊!”其木格嚷嚷得比她更大聲,“他們有病吧!”
*
其木格跑出去了,晚上也沒回來,多半是跑去找白福了。
妹妹越長越大,日漸不愛歸家,她雖然有點惆怅,但不怎麼擔心。隻是靜不下心來,推開窗戶望着院裡那棵樹發呆。
那棵樹還是她搬進來時種的,本着實用和美觀價值并存,她種了棵枇杷樹。
樹長得很好,就是年年不結果,像賴在她的院裡白吃白喝。
她正思索着要不要找個果農來問問,樹下忽然多了個人影。
鐘離從樹下的陰影裡走出來,他沒有穿着平常的衣服,換回了白色的神裝,手臂上的紋路在月光下折射光輝。
他每回這麼出現時,朱妤都覺得陌生,但他耳邊還挂着那隻耳墜,走到近處時臉上的漠然已經收了起來,用一種與以往無二的目光看她。
“還未休息?”
朱妤微微搖頭,笑着說:“還早呢,我等頭發幹了再去睡。”
她洗了頭發,濕漉漉地披在身後,臉上是熱氣氤氲出的紅暈,水珠還挂在她的發梢,欲滴未滴的模樣。
這副模樣平白讓她又小了幾歲,明麗的五官像含着一絲稚氣,神情看起來就像烏蘭塔娜。
他停在窗邊,伸出手去輕輕摩挲她的臉,她便歪歪頭,順勢将臉頰貼着他的掌心,看着乖極了,令人心頭發軟。
“今日你們起了争執?”
他沒有故意要偷聽,但其木格在門外抱怨的聲音嚷嚷得有點大,由不得他聽不見。
無論是鐘離還是朱妤,都對她的陰陽怪氣保持平心靜氣,朱妤甚至笑出來,“沒有啊,她哪會和我吵架。那孩子就是看起來急躁,真遇上事的時候她可冷靜了,越來越可靠啦。”
她反過來問:“你看起來不太好,是有什麼事嗎?”
雖然他裝普通人裝得不太像,但一般來說鐘離還是會努力裝一裝,像這樣直接回來的情況很罕見。
她問出來後又覺得可能不該問,但鐘離還是回答了。
“是有些事情,你可聽過暗之外海?”
這件事可以追溯到戰時,簡單來說這片廣袤的地區并不是隻有區區可數的幾個魔神,否則不會打了一千年那麼久。
雖然按照天理的規則,失去子民和信徒的魔神等同于失去競争執政的資格,但戰敗不意味着他們會立刻死去。
魔神對人到底有多少愛還要打個問号,但審時度勢差不多是每個魔神的必修課,見勢不妙舍棄子民逃走不是罕見的事。
而這些沒有信徒需要保護,因而可以完美潛藏起來的魔神,鐘離是無法也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找到他們。
他手下的仙衆越來越多,需要保護的人類也越來越多,時常分身乏術。
這些仙人不但要協助他征戰,更要留下一部分在他出征時守護璃月,提防懷恨在心的魔神前來報複。
他甚至因此做出過格外殘酷的抉擇。
在歸離集受襲,他的盟友受到攻擊的時候,鐘離沒能第一時間趕去救援。
盡管歸離原和璃月港那麼近,仿佛瞬息即至,但鐘離下達的第一個指令仍然是加固璃月的防護結界,警戒随時到來的突襲。
在新的秩序建立起來後,天理準備清理失敗者前,這些魔神打開了通往暗之外海的通道。
鐘離原本不清楚他們怎樣做到的,直到前段時間邪瘴蔓延,從層岩巨淵處擴散開。
他才知道這些家夥将死去的同類屍骨聚集起來,又殺了其中弱小的幾個用來獻祭,打開了不屬于此世的入口。
他們走之前一定是充滿惡意的,刻意掩蓋了祭壇的存在,直到污穢凝聚起來,變成麻煩後才被夜叉窺見蹤迹。
“那些污穢可以用陣法淨化,我令浮舍他們輪流駐守,這些日子也需要時常過去看看,所以……暫時不能陪着你了。”
朱妤恍然大悟,很爽快地說:“好啊,沒你陪着也沒關系。”
……她好像說錯話了。
鐘離不吭聲,臉上的表情既不能說放心,也不能說開心。
她立刻開始找補,“我是說,我這些天也不會去什麼危險的地方,所以不用擔心我的安全。”
他沉默了很久,才回答了一聲,很不甘願的。
話趕話說到這裡,朱妤有一點尴尬。
但鐘離很快調整好情緒,他最後幫她梳理好頭發,不知道做了什麼,濕漉漉的頭發幹了不少。
“早些休息。”
“嗯……”她最後還是拉住他的手臂,踮起腳在他臉上小心地親了一下,算作謝禮。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