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姨，我來了。”仇珩擡手敲了敲面前半掩的院門，站在外面，略微擡高聲音喊道，“暨景沒在裡面給你添亂吧，讓我來就行。”

“哥！我好歹也經常觀摩你做飯，怎麼就添亂了！”院落後方的廚房傳來一道聲音，是被“污蔑”的暨景。

“小珩？快進來。”面前厚重的木門被從内拉開，露出一張有些細細皺紋的臉，方青面上布滿笑意，“哎呦你這孩子，是有沒有休息好嗎？看看這黑眼圈……”

“看你把自己搞得這麼累，小久和小景都很擔心你。剛剛小景還一個勁和我說，你忙得都不着家，吃不好睡不好的……”

黑發青年無奈地笑着，任由對方牽着手把自己拉進庭院内。沒走兩步，便聞到一股香氣：“好香，是白菜肉沫餡的！”

“你鼻子最靈！每次都屬你猜得最快最準，剛進院就知道做的是什麼。”走在前方的人微微回眸，“還剩最後一點，你就别占着手了。來，坐旁邊歇息會。”

但仇珩已經将衣袖挽起，走到一旁的水池清洗雙手，甩落上面的水珠，說出一句“大繁榮”的至理名言：“沒事，來都來了。”

“……”

“小珩啊，累了就好好休息。”方青看着坐在闆凳上，認真低頭包餃子的年輕人，微不可察地歎了一口氣，裝作無意地開口：“青姨不知道你在忙些什麼，你也不用告訴我，但是别把自己逼得這麼狠。”

“你和小久小景三個人這麼好，就别考慮那麼多事情……青姨看你也不像是有什麼仇家的樣子，還有什麼比一起好好生活更重要的事？”

此時，暨景早已離開了後廚，将空間留給方青和仇珩兩個人。學者低垂下眼眸，不知如何處理忽然有些複雜的心情，不敢擡眼望向對方。

在他的記憶中，自己從來沒有被人以長輩的身份如此真切地囑托過、關心過。

“我雖然也不怎麼年輕了，但好歹也是從你這個年紀一路走來的。青姨知道你們年輕人有理想、想奮鬥……”

“也确實有太多人活得很艱難。你看不過去，想做點什麼。”

方青話語一停，靜靜看着已經快要把頭埋在面前裝餃子餡的盆裡的仇珩，似是遺憾、似是追憶地歎息：“但有時候也得停下腳步，回頭看看身邊的人。”

“别到了最後，給他們留下遺憾……”

“我……青姨。”仇珩有些啞口無言，豐富的人生閱曆也無法告訴自己，被“長輩”關心時應該如何應對，隻好按照最原本的想法來回答，“就最近一段時間，就這幾天。我以後肯定不再瞎折騰了……”

“不是什麼大事，真的！我保證……”說至最後，音量越來越小，最後幾個字隻囫囵略過，逸散在初春的微風中，無措與其它繁雜情緒也随之隐去。

“青姨也不是要你的什麼保證，就是想你們仨好好的。”聽見學者松口，方青有知道，今天說到這裡就足夠了，“日子還很長……”

等到二人談話結束好一陣，暨景才慢悠悠地從外面轉回來，端着仇珩面前擺滿餃子的案闆，走向竈台前。

學者瞥了一眼晃晃蕩蕩、沒個正形的暨景，思考了一秒，最終是沒開口找他麻煩，隻是詢問道：“今天青姨這個時間怎麼在家？她沒去包子鋪開門嗎？”

“沒，最近溫室裡有點亂，我就勸她，這兩天暫時别開業了。久久的醫館也關門歇業了。”對方搖頭，面上帶了絲嚴肅，“你這兩天都在忙着處理這個嗎？最好謹慎一些……”

“嗯，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仇珩頓了頓，補充一句，“就這幾天，不是大問題。”

聞言，暨景點頭，不再多言，轉而招呼起學者，将餃子分裝好，放入冷櫃保存，留下一小部分，當作早餐。

暨景将鍋中的水燒開，在仇珩的注視下，小心地将餃子下入鍋中。靜等兩三分鐘後，抽出一柄鐵勺，伸入鍋邊輕輕順時針攪動，避免其粘連，随後便扣上鍋蓋，靜靜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