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飯,李楠青原想先歇會再洗盆碗,沒想到諾斯凡一下就站了起來,單手輕輕松松地拎起那口鐵鍋就要往外走。一想到他因為自己所受的重傷,雖然現在表皮看着是一點傷痕沒有了,但李楠青心裡還是提着一根筋不能松懈,這會一見着諾斯凡提起了鍋,連忙“哎哎哎”地喊住他:“住手,住手!”
諾斯凡轉過頭,清澈的藍色眼睛裡寫着大大的疑惑。
李楠青一個箭步沖到他身邊,伸手就奪下了那口沉重的黑鐵鍋:“這個鍋子太重了,你現在還不能提這麼重的東西!”
諾斯凡讪讪地把鍋子放在地上,像個犯了錯的小孩,手足無措地看着李楠青。
李楠青被他看得心裡更慌,再看着在地上打着滴溜轉的鐵鍋,她忽然眉頭一皺,計上心來,連忙沖回小木屋裡取了粗瓷碗碟,對着諾斯凡說了句“伸手”。諾斯凡一臉不解,還是乖乖地伸出了手,李楠青搖頭:“不對,兩隻手都伸出來,掌心向上,”然後一古腦的把碗碟全放在他的手上,自己彎腰提起了那隻鐵鍋,“走吧,我們一起去河邊把鍋碗洗刷了。”
諾斯凡微微一愣,随即展顔一笑,握緊掌上的碗碟,歡歡喜喜地跟着李楠青往河邊走去。
這條河說是河,倒還不如說是山間溪流彙聚下來的小池塘。直徑攏共就二十來寬,米塘底清淺,估計也就一米來深,石頭和遊動的小魚都看得清清楚楚,暖暖的陽光照在水面,不時被漂浮着的落葉攪成碎碎粼粼的波光。
李楠青挺喜歡這小池塘的,水是山上的活水,洗了的水都往山下沖走了。水也挺淺的不深,沒有安全隐患,她帶着小朋友在這周邊熟悉一下環境,也不用擔心哪天她要是不在這,小朋友有落水的危險了。這個深度,估計還不到人家的胸口高。
再轉頭,看着諾斯凡正學她叉着腿蹲在河邊的大石頭上,手上汲水洗碗碟的動作雖然生疏,但倒是輕柔得很。李楠青也不去管他,幹脆讓他洗着玩。反正早上吃的東西清淡的很,也沒啥油醬一類的,随便洗洗也就幹淨了。一會再提點水回去燒開,把碗碟沖一下就行。
諾斯凡感受到她的目光,擡頭就送了她一個人畜無害的純良笑容。那笑容純粹明朗,比天上的太陽耀眼,比清澈的溪水還要純淨,閃得李楠青差點亮瞎了眼,一時間連小心髒都不由得“噗通噗通”地胡亂跳了幾下。
李楠青趕緊轉過頭不再看他,一邊起身若無其事地看向水面,一邊趕緊伸手拍拍狂跳的胸口,心裡默念“罪過罪過”,她怎麼能這麼沒節操,見一個喜歡一個?而且諾斯凡先生如今是失憶了,心智猶如一個7、8歲的兒童,完全把她當成親姐姐一樣的依賴和親近。她一個理智健全的正常成年人,怎麼能看着人家笑得好看,就心口小鹿亂撞呢?節操啊節操,李楠青你的節操去哪了?你不是傾慕着帝君他老人家的嗎,興許他也惦念着她呢……
一想到帝君,李楠青忽然有種無力感。不是說他什麼東蒼帝君,掌管東方星宿,法力無邊的嗎?連她失蹤了那麼久都沒發現,更沒來找她。哼,她就知道,人家心裡真正喜歡和懷念的是阿楠,她不過就是阿楠的替身罷了。虧她那麼喜歡他,還以為以往他的深情和溫柔都是發自真心,原來都不過是嬛嬛類卿罷了。
心裡忽然一陣無名悶火起,李楠青恨恨地把腳邊的小石頭都用力地往小河裡踢去,似乎是要把心頭的那股子憤恨也統統都踢出去。石子“噗通噗通”地砸進水裡,濺起無數大大小小的水花,竟然還砸出一條不小的魚來。尺長的魚兒忽然從水中一躍而起,鱗片在陽光下異常的銀亮,晃得李楠青趕緊閉上眼。
諾斯凡也興奮地喊了一聲:“魚!河裡有魚!”
等李楠青眨眨眼再睜開,眼前的景象驚得她差點跳起來。隻這麼眨巴眼的功夫,諾斯凡居然已經脫了衣服跳下水去了!
絲綢上衣,粗呢的褲子都被扔在岸邊的石頭上,諾斯凡就如一條自由的小魚,在小河裡盡情地穿梭遊戲,一會在水面上仰泳,一會一個猛子深深地紮進河裡,瓷白色的皮膚,修長的四肢與矯健的背肌一覽無餘。
李楠青又急又氣,雙手攏在臉邊當成喇叭喊:“諾斯凡,你趕緊上來!水裡涼,你小心身體啊!”
可此時諾斯凡的注意力全在眼前的一條魚上,壓根沒有聽到李楠青焦急的呼喚。他屏住呼吸下沉到水裡,緩慢地遊到那條魚旁邊,忽然閃電地伸出雙手,竟把條一尺來長的大魚一下子牢牢挾住了!那魚拼命掙紮,不停地甩動着尾巴想要掙脫出去,卻被諾斯凡緊緊挾住,一點也動彈不得。諾斯凡抱着魚也絲毫不敢大意,雙手把魚死死按在胸前,隻用雙腿劃着水向岸邊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