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大!”
“小、小、小……!”
下注聲充斥着耳膜,就像全方位無死角地在她耳邊敲鑼一樣,她都快精神麻木了。
賭是會成瘾的。
柳百百切實地體會到了這句話的含義。
謝弋趴在賭桌邊緣,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中間的骰盅,他整個人都快要趴上去了,快與亡命的賭徒沒啥兩樣。
“開。”
不知是誰說了一句,瞬間,賭桌旁的人都閉嘴屏息,此刻倒有一瞬詭異的安靜。
随着骰盅打開,這種安靜支離破碎。
“——是‘豹子’!!”
“豹子”便是骰盅中的三個骰子點數相同,而搖到“豹子”,賭桌上無論賭大賭小的籌碼都盡歸莊家。
這謝弋的運氣還真是差得離譜。
但他就是又菜又愛玩。
眼見着他快要把自己的身家全壓上去時,百百終于出聲制止他:“謝弋,我們走吧。”
謝弋聽完她的話,轉過頭來,那失魂落魄的眼神,讓百百想起了淋雨的小狗,他語氣委屈:“再讓我賭一把,好不好?”
百百:……
她應該拒絕的,真的。
但她沒有,因為謝弋猜對了,她剛好就吃這套。
俞囚站在柳百百身後,看着她默默從儲物袋裡拿出些碎銀,又放在謝弋面前的賭桌上。
他眼神黯淡一瞬。
下一秒,百百突然感覺有人拉住了自己的手,她本能地想甩開,對方注意到她的動作,反而握得更緊了,掌心的溫度燙到她無法忽視。
百百轉身,看向拉着她的手,再往上,便是俞囚。
百百沒說話,用眼神詢問他,并等着他開口。
“師姐。”
俞囚開口了,但不知是不是百百還沒從剛剛謝弋那裡緩過來,她竟覺得俞囚的語氣好像接上了謝弋的委屈。
“怎麼了?”柳百百如此溫柔地說。
就好像抛開了一切恩怨,他們又回到了三百年前的時光。
百百還在靜靜等待俞囚的後話,卻突然看見俞囚身子往前傾,她以為他又暈了,下意識地擡高一側肩膀,想接住他。
但這次俞囚沒暈,他是主動靠上的。
百百在他輕蹭自己頸窩的時候意識到這點。
她有點别扭,想推開他,但越用力掙紮,握住她的手力道越重。
百百無奈,隻能任由他靠着。
鼻息拂過後脖頸,俞囚在她耳邊說了句話。
在這片紛擾之地,百百卻清楚地聽見了那兩個字。
“好餓。”
就像一隻等待投食的小狗。
……
骰盅快開了。
大、大、大、大……
謝弋雙手合十,對天如此祈禱着。
願仙人眷顧于他。
就在結果将要出來之際,後領突然一緊,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人拽着往門口走。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懵了一瞬,乖乖地跟着百百走出一段距離後,他忽然反應過來,開始掙紮:“等等,柳珂!我一把還沒賭完!你要拉我去哪?!”
“去吃飯。”
謝弋:?
雖然柳珂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怪異,但謝弋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他試圖掙脫柳珂的束縛:“等等,先等我賭完這把,馬上就好了,真的馬上就好!!”
他都這樣說了,百百隻好放開他,然後對着旁邊的俞囚,用眼神示意稍等。
俞囚乖巧點頭。
反觀這邊,剛被松開的謝弋就如一匹脫缰的野馬,直奔賭桌而去。
然而就在他離賭桌還有幾尺遠時,兩位壯漢攔了他的路。
謝弋兩次被人打斷,耐心已經告罄,但他還是保持一貫的風度,道:“兩位大哥,可以讓讓嗎?”
兩位壯漢沒理他,倒是有另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從摟上傳下來。
“小哥,你别急呀。”
循聲望去,隻見一穿着媚豔的婦人正扭着身子往下走,她唇上抹着丹紅的口脂,體态豐腴,卻又豔麗到俗氣的地步。她走至離地面兩三階時停下,然後斜倚靠在欄杆上,柔似無骨。
謝弋自她出現後,便一直不敢擡頭,怕對上視線,一副心虛的樣子。
婦人見此,勾起紅唇笑,笑罷,又用她嬌滴滴的聲音道:“小哥,别害羞呀,昨日輸給奴家的籌碼,我們也該算一算了。”
百百聽完這話,暗道不妙,看來今天很難脫身了。
她快步走至謝弋身旁,壓低聲音問:“你到底背着我輸了多少?”
“也不多,就十兩吧。”
“十兩銀子?”
“十兩黃金。”
百百:……?!
小賭怡情,大賭傷身。
現在就算把他們仨都給賣了,估計也湊不出這十兩黃金。
百百試圖掙紮,她不死心地問謝弋:“那我們現在咋辦?”
“有一個辦法。”
“速說。”
謝弋:“我們去找溫師兄。”
“那你現在能出去?”
“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