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百前世曆練誤入地牢時看見過。
那樣的姿勢,是被人挑斷腿筋後,隻用細細的鋼絲支撐身體的表現!
明明她在恐懼衛經風,明明她在給百百釋放過那種信号!
可隻是因為衛經風流露出的對柳珂的父愛,竟然讓百百那麼放松,直接把“借體還魂”的事說了出去!
她渴求的“親情”,是殺她的利刃。
眼角酸澀,有淚留下來。
最後,死亡并未降臨。
百百又眯起一條縫。
衛經風收了手,帶着探究的眼神掃視她,或許是在研究“借屍還魂”的真實性。
萬一隻是柳珂的氣話,不就活生生給柳扶的親女兒打死了?
百百看出他的想法,陷入更深的絕望。
他沒法立刻判斷這身體裡的靈魂是誰,所以要把“柳珂”帶回趨山。
不過他一開始就抱着這樣的打算。
“借屍還魂”隻是中間的小插曲,讓他更有理由把“柳珂”打得沒有反抗能力,好帶回去。
趨山是他的地盤。
或許終身,都逃不出來。
遠處的莊雁已經蜷縮在地上,打着寒顫,一雙鼓起的眼睛萬分恐懼地盯衛經風。
百百看着衛經風朝自己伸出的手,麻木地閉上眼。
……
下一秒,溫暖靠上後背。
有手掌擱在她的眼皮上。
周圍有靈力翻動的感覺,和一些碰撞的聲音。
沒由來的,百百突然松懈下來。
手心的溫熱傳遞到眼球,像是要烤幹她的眼淚。
但百百憋不住,察覺到是誰後,無聲的眼淚決堤,猛烈又綿長地一直流。
但卻沒有發出泣聲。
片刻後,俞囚松開了手。
似乎是注意到她的情緒了,俞囚拉着她,站在了百百身前。
百百額頭抵上他的背,任由眼淚流。
遠處衛經風捂着肩膀,神色痛苦了一瞬,轉眼龇牙咧嘴地看向百百,惡狠狠道:“小珂兒,哪來的野狗,這麼護主?”
百百止住了眼淚。
衛經風掃了俞囚一眼,突然譏笑:“哈哈哈哈哈我以為誰呢?魔根持有人?我記得叫什麼來着?啊!是俞囚對吧?”
百百走出半個身子。
“這麼大的靈力啊?我都有點招架不住呢。上次見你,你不過才金丹吧?好像還是玄劍派的弟子?”
他還說:“看你這能力,怕是你師尊教不了你什麼吧?”
百百徹底站了出來。
衛經風這下視線才全落在她身上。
“小珂兒,你的求救術等下引來那麼多人,不怕我告訴他們嗎?這個人,身有魔根,還能力不得了啊!”
……
百百剛剛哭過,眼眶是紅的。
此刻,她居然開始笑起來。
眉眼淺淺,嘴角彎彎,再加上臉上的微紅,竟看着有些病态。
她輕聲道:“父親。”
“您還要。”
“再次背叛我們嗎?”
……
謝弋在雲舟上等來柳百百時,她還和俞囚一起。
走過來時,百百還抵着俞囚的背,低下頭,腳踩着腳印,上了雲舟。
俞囚遮住了她的眼睛,讓旁人看不清她的臉。
她又想到最後一眼衛經風的樣子。
——“您還要再次背叛我們嗎?”
聽見這話後,衛經風整個人如遭雷擊,被頓時擊打停在原地。
他雙眼失神,眼角沁出眼淚,不知看到了什麼,嘴裡一直念着“抱歉”。
最後,甚至對着百百的方向,磕了一個響頭。
——回憶結束。
百百忍不住笑出聲。
反正衛經風這樣,肯定是洩露不了秘密了。
一點親情讓她動容,竟然哭得不成樣子。
百百後知後覺意識到有點丢人,就這樣扒拉着俞囚走回來了。
謝弋看到這幅畫面時,還震驚了好一會,最後出于關心,詢問:“她這是怎麼了?你們要幫忙嗎?”
“不用了謝謝。”
俞囚一句毫無起伏的話謝絕了謝弋的好意。
百百聽到後,依舊低着頭,但手朝謝弋的方向擺了擺,聲音翁翁的,說:“我沒事,你去休息吧,謝謝你。”
“……噢,那我回房了。”
送走了謝弋,俞囚把百百也送回了房間。
離别時,二人都很默契地沒提“修為”的事。
雲舟就這樣一路無阻、安安靜靜地開回了玄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