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回到北京的王尋尋恢複常态,準時來到公司上班。她先去找了趟張逍遙,他依舊還是那個态度,隻是說這件事背後的事情會查明的,讓她不要再多想了。
王尋尋把在廣州所經曆的事情也簡短彙報給了于嫣然,于嫣然的态度和張逍遙基本一緻,同樣覺得面對不合規的事情,王尋尋是完全有理由,也有資格表示不同意的。
王尋尋在廣州所經曆的這場風波一直到下一周的周一早上才有後續,出乎她意料的是,找她去談話的竟然直接是塗平。
塗平的辦公室裡沒什麼裝飾品,除了茶幾上擺了一套茶具之外,辦公桌的桌面和文件櫃裡全都堆着一沓一沓的文件。
王尋尋敲門進屋時,塗平還在認真看着一份文件。招呼她坐下後,塗平又盯着文件,頭也不擡地說:“我這裡比較亂,别介意。你先講一下在穗石的那件事,直接說就好了,我聽着呢。”
王尋尋心想塗平你這一心二用的本事還挺大,不過她還是老老實實地彙報了一遍。等她講完,塗平的視線依舊放在那份文件上:“嗯,跟韓總提供的信息基本一緻,看來你也是比較客觀的。”
王尋尋誠懇地說:“我可能在處理方式和态度上還是有些問題的。”
這句話令塗平猛地把視線轉向了王尋尋,不過他很快就露出了笑容:“這方面,你沒什麼問題,那個丁經理才有問題。”
王尋尋不知道該說什麼,選擇了沉默。塗平剛好也看完了文件,将文件收起來後,端正地坐好,直直地看着她問道:“你知道你的問題在哪裡嗎?”
王尋尋一愣,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來,隻能傻傻地望着塗平。
“規定的工作時間内,接受非直屬領導的安排,出外遊玩。”塗平給出了答案,“即便是差旅,這麼做也是不對的。”
這下,王尋尋額頭立刻冒出了汗珠,她點頭表示認可:“是的,确實……這個事情,我做的不對。”
“其實也沒你想象的那麼嚴重。”塗平反而笑了,“這件事本身問題不大,畢竟沒有影響工作安排。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這樣會不會授人以柄?”
王尋尋恍然大悟,當時丁經理那麼體貼的安排其實目的性十足,就是要拉攏自己,讓自己站在他那一邊。如果自己最終“不識擡舉”,那麼這件事剛好就可以作為丁經理诋毀自己的證據。
一個已經違規和犯錯的人所講的話,恐怕在百分之九十的人看來,都隻是為了維護自己的狡辯罷了,根本不值得參考。
看到王尋尋一臉震驚的樣子,塗平轉而開始安慰她:“你放心,這次的事情已經有了總體的定論:丁經理和其他公司有利益往來,這次他是為了為那邊争取業務,精心設了一個環環相扣的局,你也隻是其中一個被算計了的人而已。”
王尋尋也不敢發表什麼意見,隻能機械地點點頭,塗平又補充道:“你還年輕,以後遇到類似事情要小心。這次,丁經理一開始可咬定是你要求他們安排遊玩的。要不是穗石市場部有人主動站出來作證,而且還拿出你們自己出錢AA制的收款記錄的話,上一周的調查和問詢,你就躲不掉了。”
王尋尋的腦子裡忽然冒出來那個皮膚泛黑的年輕小夥子的模樣,他依舊是帶着淺淺的笑容,用平和的目光注視着她,注視着整個世界。
“謝謝,謝謝塗總提醒,”王尋尋答道,“我今後一定會注意的。”
“你們于經理總說你實在,以後,該不實在的時候,别那麼實在。”塗平笑道,“另外,你不想知道陷害你的人最終是被怎麼處理的嗎?”
王尋尋猜不準塗平這一問的用意,隻好套路地回答道:“以重石的風格,自然是公平公正的處理,我不用問也能知道。”
“現在可不是應該不老實的時候。”塗平打趣道,“他已經被穗石辭退了,并且我們會認真記錄他離職的原因的。”
“啊?”王尋尋這次是真的發自心底的驚訝,“這麼重呀?這麼不留情面嗎?”
塗平很嚴肅地說:“他為了支開韓總,安排人找監管部門舉報,誣陷自己公司在特定時刻排放污染物。這樣的行為,值得留情面嗎?”
這下,王尋尋心中的迷惑全部都解開了,她徹底明白了塗平所謂“一個環環相扣的局”是怎麼一回事了。這場風波至此結束,王尋尋心裡既懷着敬佩,也懷着驚恐,站起身來跟塗平告别,準備離開。
“你等一下,”塗平本來已經又拿起了一份文件,但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放下文件招呼道,“還有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