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表妹?”
“或許是吧。”
“嗯?”齊佳雨不懂了,“如果不是的話,是什麼?”
“我們兩個都看對方不順眼,一般在外人面前,經常假裝不認識。”
佳雨頓時捂住胸口,如遭重創。陸尋光緊張地去扶她,卻被撇開了手。
她幽幽地說:“原來我是外人……”
“不是。”他手忙腳亂地解釋,想起不久前齊佳雨也用這個昵稱定義過他們的關系,心裡卻浮不起任何報複的快感,隻覺得慌張,“我……”
見他無措,才是佳雨的目的。她滿意了,才收起戲瘾,雙手推着他的後背讓他繼續往前走:“好啦,我開玩笑的。”
畫展看到中午就結束了。
齊佳雨其實還是帶着僥幸心理來的,她還挺想見見現在的徐靜理。
陸尋光問她原因。
她答:“一個人的作品裡面會蘊含着她的經曆、性格、審美和觀點。我這樣欣賞她的繪畫和風格,所以很想了解她,以及她的曆程。”
自少年成名以後便消失在大衆視野,沒人知道如今她究竟在過什麼樣的生活,又在走怎樣一條大道。像她某幅景物圖中蜿蜒不見盡頭的小路一樣,令人遐想連篇的同時,又浮起神往。
陸尋光聽完,隻是沉默。
齊佳雨也沒再說什麼,更沒有開口要他幫自己引薦。
她不是個愛麻煩人的人,即便陸尋光願意,她或許也要猶豫。畢竟有朝一日發現喜歡的作者近在身邊,陡然失去距離感,會連同眼光和情感也發生變化。
等走出了展館,陸尋光才對她說。
“她是我的對立面。”
如果你想要一點有關于她的素材進行想象,那麼我告訴你,她是我的對立面。
盛夏的燥熱的風随着開合的自動門撲面而來,掀起佳雨的長發,她望向陸尋光的時候,對方剛好瞥開視線。很微妙的感覺,她無法捕捉,無法識别。
連帶着程一凜的話一起,徹底将她心底的那點沖動勾起。
“是嗎。”
她别開頭,将自己的頭發捋到耳後。
感覺到他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耳垂上,佳雨突然明白,他剛才是在躲避自己的目光。
“陸尋光。”
印象裡她幾乎沒有這樣平靜地叫過自己的名字,似冰涼清泉,淌過石面。
“其實我并沒有很了解你。”
*
下午他們找了個地方吃飯,又選了個有咖啡廳的圖書館,一坐就是很久。對面正對着歌唱劇院,節目即将開始,觀衆絡繹不絕地登上長梯,似步入天堂的教徒。
齊佳雨在看書,陸尋光在看行人。
突然他問:“下周,你有空嗎?”
被問的人頭都沒擡,翻動書頁:“你是指什麼時間?早上還是晚上?”
“全天。大概一周。如果你沒空……兩三天也可以。”
這回齊佳雨擡頭了。
“有什麼事?”她放下書,認真起來,“你做了什麼用于和我互相了解的計劃嗎?”
臉湊得太近,她的眼睛亮得像顆琥珀,陸尋光往後退了一點,手依舊撐在桌面拖着腦袋,看似悠閑,實則忐忑。
“……不是。”他說,“我父親的工作告一段落,打算帶家人到島上度假。”
我想你一起去。這種話他是說不出口的,隻能說:“我媽媽很喜歡熱鬧,也很喜歡你……之前她就有讓我邀請你。”
“那你為什麼現在才來問我?”
陸尋光語塞,“因為還沒确定具體時間。”
“好吧。”
她點下頭,當做接受了他的狡辯。而後繼續低頭看書。
過了五分鐘,耳邊又傳來他的聲音,比剛才更加低沉悄然,輕得像空氣。
“……那你想去嗎?”
佳雨垂着的臉蛋上笑容更甚。
“你也在,我當然是想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