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明明屏住呼吸,凝眸細看,就見一名黑衣布甲的男子,輕手輕腳閃進了廚房。過了一會兒,再出現時,他手上多了兩份食盒。
之前在玉湖捉拿刺客時,嶽明明見過這副打扮,他們是趙琮昀豢養的暗衛。
看來這人就是今晚的送飯者!
嶽明明估摸着距離,遠遠跟住。
那人走得速度很快,好在嶽明明對園中各條小路已熟稔在心,像個盡職盡責的尾巴,始終沒被甩掉。
走着走着,嶽明明心底微微一沉,這是出園子的路……難道趙琮昀把人藏在外面?
那可就難辦了!
好在她擔心的事并未發生。在參園入口,那人身影倏地隐沒在一塊山石後,嶽明明揉了揉眼睛,确定此人真的憑空消失了!
這裡有機關?!
嶽明明不敢過去檢查,隻能遠遠躲着,足足守了半個多時辰,都沒見那人出來。
她對機關一竅不通,系統對此也愛莫能助。于是她謹慎地記下位置,悄無聲息原路繞了回去。
明天要趕快通知蘇定柔和那位沈将軍……嶽明明想着,打個哈欠,翻身沉沉睡去。
房梁之上,一道黑影待屋内安靜後,飄然離去,連鳥都不曾驚起一隻。
*
隔日,嶽明明将消息送出去後,開始了焦急的等待。
可直到掌燈時分,園内依然安安靜靜,不僅沒人闖進來,趙琮昀和東叔也沒回來。
她在房間待得心煩意亂,幹脆換上夜行服,又朝山石機關那邊摸了過去。
事不關己從來不是嶽明明的性格。她決定了,如果今晚沈宗吾不來,她就自己尋找機關,先溜進去看看。
這次她沒有等太久,一名暗衛從山石後轉出來,快步往廚房去了。
嶽明明心中一喜,正要趁機上前,手腕忽然被人從後面扣住。
身後有人?!
嶽明明頭皮一陣發麻,她居然毫無察覺,讓人黃雀在後地逮了個現行!
是趙琮昀?東叔?還是埋伏的暗衛?
就聽那人悄聲道:“是嶽娘子嗎……我是沈宗吾。”
“……”嶽明明轉頭,果然看到少年将軍那張劍眉星目、英氣十足的臉。
“你什麼時候躲在我身後的?”嶽明明驚訝地問。
沈宗吾略帶歉意地笑道:“待了有一會兒了……沒想到嶽娘子還懂隐蔽追蹤的功夫。”
嶽明明心說,我們那個時代,狗仔都這樣!
“咱們進去看看?”她建議道。
“稍等。”沈宗吾帶她重新潛回草叢,等候片刻,又有一道人影潛了過來。
不是剛才的暗衛,是個從未見過的陌生青年。
這青年生得黝黑粗犷,動作卻極輕,頗有幾分張飛似的膽大心細。
嶽明明想起來,東叔說過,當時藏在水底的是一老一少,老者被抓,年輕的跑掉了。
“這是我們要救那位老人的兒子,孫承。”沈宗吾介紹道。
孫承沉默地朝嶽明明點了下頭,算是打過招呼,轉臉對沈宗吾道:“沈大哥,那名暗衛被我解決了。”
“嶽娘子,大恩不言謝!接下來交給我們,你快回去吧,就當什麼都不知道。”
“……那蘇姐姐呢?”嶽明明知趣地沒提“王妃”二字。
沈宗吾眸光微暗,默然不語,孫承替他回答道:“她拿着王府的令牌,在城門口接應我們。”
“……”嶽明明又驚又怒:“你們瘋啦,讓她做這樣的事!萬一被發現,她不光聲名毀了,連命都可能丢掉!”
“我們又沒有逼她,是她自願的。”孫承冷冷道。
嶽明明聞言更氣了,惡狠狠瞪着沈宗吾:“你就這麼利用她對你的感情……你對得起她嗎?太卑鄙了!”
她現在非常後悔幫這個忙,恨不得立刻倒戈,把趙琮昀放出來,以惡制惡!
沈宗吾鄭重道:“此番實屬無奈,将來有機會再向嶽娘子解釋!請你放心,就算我沈宗吾萬劫不複,死無葬身之地,也一定不會讓她出事!”
嶽明明被他眼中堅定而瘋狂的目光震懾到,愣愣說不出話。
孫承急道:“快走!别再耽誤時間了!”
沈宗吾對嶽明明抱了抱拳:“保重。”
兩人順着山石很快找到機關所在。扭轉後,隻聽咔哒脆響,地面緩緩露出一片黑漆漆的台階,似乎通往地下。
他們毫不猶豫走了進去。
嶽明明一個人孤零零站在幾米外,心裡莫名慌張。
他們能救到人嗎?城門口的蘇定柔會不會有事?最讓她擔心的是,趙琮昀為什麼還沒回來……
她直覺自己想得過于簡單了。
以趙琮昀的思慮周全,會把這麼重要的俘虜,留在幾乎空無一人的園子裡,自己跑去花天酒地嗎?
外人眼裡的趙琮昀也許風流纨绔,可嶽明明見識過他演戲的本事,深知他絕不是不務正業的人。
她越想越不對,那個漆黑的入口,太像一個陷阱了……
想到冷風中苦苦守候的蘇定柔,嶽明明把心一橫,追着兩人的腳步下了台階。
眼前是無邊無際的黑暗,嶽明明吓得奔跑起來,可還是來不及叫住兩人。
台階盡頭,黑暗深處,熟悉的聲音随燈光一同亮起。
“很好,又有魚上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