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蘇定柔伏在嶽明明懷裡,肩頭聳動,泣不成聲。
她從未想過有一天真的能得償所願。那是她此生不敢惦記的奢望,連做夢夢到,都會心生愧疚。
直到嶽明明出現,嬉皮笑臉地告訴她,她可以……隻要她願意,隻要她勇敢一點點。
“你到底跟我祖父說了什麼?”情緒漸漸平複後,蘇定柔忍不住問道。
嶽明明哈哈一笑:“這個真不能說!我對你祖父發過誓,就算夜裡說夢話,都不能講出來的!”
蘇定柔撲哧笑了,沒有再追問下去,嶽明明心裡也松了口氣。
她不過是仗着系統,将老太傅的生平轶事狠狠八卦了一番。嶽明明堅信,誰沒有年少輕狂、情不自禁的時候,老太傅也不例外!
果然深扒後,被她發現一段唏噓往事——當年進京趕考時,老太傅借住友人家中,受友人之妻照拂,兩人生出一段心照不宣的感情。當時誰都沒有明說,也根本不可能說什麼,隻能将這份感情壓在心底很多年,當成一個無人知曉的秘密。
後來老太傅一舉奪魁,在官場步步高升,對友人多番提攜,兩人至今仍是至交。
嶽明明深知老太傅對這段友情格外珍視,這才以此秘密為要挾,換取蘇定柔的終身幸福。
其實老太傅本可以矢口否認,可他偏是最剛正不阿的人,不會撒謊,又很要臉,這就給了嶽明明施展的機會。
嶽明明臨走時,在門口鄭重給老人家道了個歉,房裡傳來一聲若有似無的長歎。
“桌上那瓶逍遙丸,您記得吃啊!”嶽明明隔着房門囑咐道,又抱了一下蘇定柔,這才戀戀不舍離開。
從此那座王府之中,她就要孤軍作戰了。
*
接連幾日,京中風雨如晦。
漕運一案終于進入尾聲,涉案官員斬的斬、流放的流放,沒人注意到獄中一位叫孫大勇的證人突發急病去世,屍體被扔到亂葬崗後,又被人悄悄運了出去。
正事之外,街頭巷尾紛紛議論的,便是那位出名纨绔的風流王爺,終于惹怒王妃,二人鬧得和離收場。
老太傅羞憤告病多日,皇帝在殿上怒斥自己弟弟多年來的荒唐行徑,命他閉門反省,非傳召不得出府,更不準踏進邀月樓半步。
趙琮昀這回出人意料地聽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老老實實在家思過,每日給皇兄呈上一份文采斐然的反省書,以表誠意。
過了幾日,反省書後又附上一份求情書,言辭懇切,請皇兄免妾室株連之罪,隻要皇兄答應,他從此改過自新,好好過日子,再不去外面沾花惹草。
皇帝原本有心拒絕,皇後卻不經意提出,可以将自己侄女從側王妃扶成正室。
皇帝思考良久,反倒答應了趙琮昀請求,一紙赦令免了嶽明明罪臣之女的身份,而對皇後的提議卻沒有再搭茬。
王府裡,嶽明明接過赦令,喜出望外。
“這麼說……我安全了?會不會留下什麼污點之類的?”
趙琮昀道:“你沒聽過‘君無戲言’?皇上親筆簽下的赦令,你當是什麼?”
“懂了懂了!”嶽明明仔細收入懷中,朝他嘿嘿笑道:“大謝特謝,王爺又保我一條小命!”
趙琮昀臨帖的筆一刻未停,淡淡道:“與我無關。”
“哎……王爺還是做好事不留名。”
嶽明明湊到桌前,主動為他研起墨來:“我可都知道,外面那些诋毀你的謠言,還有朝上參你作風問題的折子,都是你自己安排的……就是為了不讓蘇姐姐為難。”
趙琮昀不答,全神貫注于紙面上,筆走龍蛇,行雲流水,無論字或人都煞是好看。
嶽明明看呆了一下,半晌後繼續拍馬屁:“還有你前幾日犧牲色相,勾引李憑如……我承認當時是有點生氣,但得知你的用意後,我特别佩服王爺這能屈能伸的本事……”
趙琮昀手倏地頓住,擡頭道:“你把話說清楚……什麼叫犧牲色相?什麼叫勾引?”
嶽明明笑:“你那麼讨厭她,最近卻天天陪她吃飯……如果不是以為自己有戲,她又怎麼會迫不及待去求皇後,要當這個王妃?”
趙琮昀将筆緩緩擱下,不置可否。
“你那位皇兄大概不喜歡她來當你的王妃,而你趁機為我求情,皇上就赦免了我,用來牽制李憑如,對不對?”
“你自己想明白的,還是背後有‘高人’指導?”
趙琮昀瞥一眼園子,東叔正在那裡指揮下人修剪桂樹。
“一半一半!”嶽明明笑容燦爛:“是不是進步很大?”
“腦子似乎長出來了。”趙琮昀點頭:“再告訴你個好消息,你那枚藥是真的,孫大勇沒事,我已命人安排他離開京城了。蘇定柔會跟他一起離開,先去川蜀待上一段時日,等風聲過去再前往江州。”
嶽明明大喜:“太好了!三喜臨門,今天得大喝一頓!”
趙琮昀卻似乎想起什麼,眸子黯淡了一下:“不喝了,喝酒誤事……還容易吵架。”
“要不我給你煲個湯喝?小廚房新到了洪湖粉藕,正适合炖排骨。”
趙琮昀搖頭:“誠意不足。借花獻佛的東西我可不要。”
“那……你想要什麼?”嶽明明有種不祥的預感。
“今夜子時來找我。”趙琮昀眸光奕奕,似笑非笑:“敢不敢?”
“沒問題!不見不散!”嶽明明嘴硬道,心裡慌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