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士兵面面相觑,誰也不敢阻攔,有機靈的偷偷跑去向上面報告,嶽明明懶得理他們,直到看見趙琮昀三人安然無恙,繃了數日的那根弦才松下來。
她将牢門打開,伸手捏了捏阿念臉蛋:“你們怎麼樣?還好吧?穆雲輕有沒有虐待你們?”
趙琮昀也沒避諱旁人,上前摸摸她頭發:“我們都很好,這幾日很辛苦吧?”
嶽明明喉頭哽了一下,甕聲甕氣道:“我沒關系……你有沒有好好上藥啊?給我看看!”
牢裡光線昏暗,嶽明明不放心湊近去看,清淺的呼吸恰好落在趙琮昀脖頸處,惹得趙琮昀脊背一陣發麻,他身形有些僵硬,默默垂下雙眸,努力收斂心神。
幸好嶽明明很快就退回去:“确實淡了些,算你聽話!”
東叔呵呵笑道:“王爺每日按時塗藥,一次都不敢耽誤。”
嶽明明點點頭,簡單講述了這幾日發生的事,略去自己趴牆頭、啃凍餅的糗事,重點當然是穆雲輕與樊公的交易。
東叔歎道:“看來王爺猜得沒錯!樊公先我們一步拉攏穆家了!幸好老将軍明辨是非!”
趙琮昀面上卻無喜色:“穆雲輕選擇樊公,我能理解。換作是我,恐怕也沒有兩全之法……是朝廷虧欠他們太多了。”
嶽明明關心的卻是另一個問題:“東叔,以你的功夫怎麼會被抓住?你不會打不過穆雲輕吧?”
東叔一怔,如實道:“若單論功夫,我大言不慚,敢說一句那小子不是我對手!不過那日他在軍營中擺了個古怪陣法,我試了許多次,就是沖不出包圍,這才被他們捉了去……”
嶽明明有些好奇,還想追問,趙琮昀卻岔開話題:“東叔,我不相信樊公會守信,在沒拿到我人頭的情況下,提前送給穆雲輕這麼多東西……我需要你沿着糧草運送路線,查查這批東西究竟是什麼來路!”
“會有問題嗎?”雖然張铎幾人騙了她,嶽明明還是替他們擔憂起來。
“目前尚未可知……但我總覺得不對勁。此地不宜久留,咱們先回府中,待我換身衣服去見穆老将軍,再作定奪。”
幾人匆匆出了牢房,卻被一小隊士兵攔住了去路。
為首正是張铎。
“少帥有令,不準放他們離開!娘子得罪了!”張铎招手,一隊弓箭手即刻就位,弓弦拉滿,隻待張铎号令。
“你無恥!”嶽明明氣得大罵:“我手裡有穆老将軍給的令牌!難道你們要抗命嗎?”
張铎道:“軍中一切唯少帥命是從,這也是老将軍下過的命令!”
嶽明明當場就要沖過去揍人,趙琮昀輕輕拉住她,與東叔對視一眼,東叔低聲道:“距離太近,又有阿念在……風險太大。”
阿念突然開口:“我不怕!咱們沖出去!”
嶽明明驚詫地轉過頭,忽然發覺幾天未見,阿念下巴尖了,身形似乎也長高了些,原來軟糯的一團,不知何時就抽拔成了隐隐少年模樣。
她第一次意識到,眼前不是普通小孩子,而是未來的少年天子。
“不行——”嶽明明脫口想要拒絕,阿念卻打斷她,語氣前所未有的剛硬:“我不想做你們的累贅!”
嶽明明一時噎住,不知該說什麼,就聽趙琮昀直接吩咐道:“東叔,你隻管保護好阿念,不用管我們。”
他對嶽明明微微一笑:“放心,我沒你想得那麼不濟……待會兒照顧好自己,别讓我分心。”
嶽明明心口一熱:“你可别逞強!”她不放心地又看了眼阿念,阿念倔頭倔腦地别過臉去,嶽明明最後什麼都沒說。
待張铎發覺,幾人已各自行動,徑直沖殺過來。
“放箭!”張铎狠狠咬牙。
一排箭雨落下,東叔護着阿念走在最後,嶽明明與趙琮昀分列左右,一邊抵擋一邊掩護他們向前。
趙琮昀率先發現不對——
那箭矢居然被他輕輕一撥就折斷了!
趙琮昀不是嶽明明,當然不會認為是自己人品爆發,或者神功速成。
那便隻有一個解釋:箭有問題!
望着折了一地的弓箭,士兵們也怔怔不知所措,攻擊尴尬地停了下來。嶽明明順手撿起一支,仔細檢查了斷口和箭尖,喃喃道:“這是批劣質品,用的材料有問題,你們看這鐵,明顯是摻了東西的!”
這句話她自己說完也是一愣。
東叔道:“娘子還懂這些?”
嶽明明這才想起來——她很早之前解鎖過兩項天殺的技能,打鐵和養馬,沒想到此時派上了用場……
張铎聞言登時大驚失色:“你……你這話當真?”
嶽明明瞧他不順眼,沒好氣道:“這滿地的斷箭,你自己不會看嗎?”
“我……我不懂啊……”他一屁股跌坐到地上,幾乎哭出來:“這是新到的那批軍械!少帥……少帥帶着兄弟們,拿着它們出城迎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