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他感覺有一隻手正撥弄着他的身體。那隻手很大,溫度很高,像是造物者的手,而他恰好是一個正被捏在這隻手中的人偶,身體完全不受控制。
太熱了……
蘇予想要擡手扯掉身上的衣服,可手剛一擡起就被抓住。緊接着,一股壓迫感襲來,他的身體像是被一塊火熱的石頭壓住了,無論如何都動彈不得。
睡夢中,他皺緊了眉頭,手腳一并用力,想要将那壓在身上的石頭移開,可那石頭像是粘在他身上一般,任憑他如何掙紮,卻始終與他緊緊相貼。
耳邊似乎傳來什麼東西被撕壞的聲音,他的身體忽地一涼,燥熱感和壓迫感也随之消退。蘇予舒服地呻/吟了一聲,正準備翻個身繼續深入睡眠,沒想到剛才那種壓迫感再次襲來。
沒了東西阻隔,這次的觸感要真實許多。盡管還沒醒轉,蘇予也感覺到了不對勁。他迷糊着擡手去摸,果然摸到了一塊硬邦邦的東西,來回摩挲了一番,手感竟然還不錯。
忽然,手腕被狠狠抓住,耳邊響起了一句近似惡魔的低語:“摸夠了沒有?”緊接着,他的身體猛地就被翻了過去。
迎面而來的是一陣窒息感,他好像正面朝下,被什麼東西捂住了口鼻。忽然,他覺得自己的腰被一把撈起,随之而來的還有身體突然被撕/裂的痛感。
蘇予的臉瞬間扭曲起來,緊咬着的牙關中隻勉強溢出了一個字:“疼……”
然而,那痛感卻愈發清晰起來,直到所有的神經徹底被痛感占據,蘇予再也忍不住地大叫出聲:“啊!!!”然後他猛地睜開雙眼。
入眼并不是那張熟悉的藍格子床單,而是幹淨的白色床單和已經被他壓得變了形的枕頭。他的口鼻正陷入這枕頭之中,無法控制的急促呼吸讓他愈發感到窒息,他不得不側開頭讓自己吸入更多的空氣。
這是在夢裡嗎?蘇予遲鈍地想。
冷汗像潮水一般不斷地在他身上肆虐。此刻,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像大海中的一隻孤舟,被一波又一波翻卷過來的海浪沖得不斷震蕩起伏。剛剛醒轉的大腦還沒來得及思考,就瞬間被瘋狂分泌的多巴胺和腎上腺素全部占據,愉悅和興奮感很快散布全身,吸入的空氣漸漸變得火熱濃稠。
他被迫承受着這種對他來說陌生又愉悅的感覺,心裡的懷疑和抗拒完全阻止不了身體上的迎合。在這種情形下,他竟然一點都不想動!
不知過了多久,當海浪猛地沖向海灘,霎時間水花四濺。身體被火熱包圍着,身後的人将頭埋于他的頸窩之中。兩人的喘息聲又相互交織了片刻,一切才漸漸歸于平靜。
“醒了吧?”身後那個惡魔低聲問,他的氣息仍舊火熱且淩亂,似乎還帶着未被完全發洩的欲望。
“好疼……”蘇予皺着眉呢喃了一句,嗓音沙啞得不行。
身後人輕笑一聲,向後一撤,離開了他的身體。身上的重量忽地消失,那人緩緩躺在他身側。蘇予想側過身去看惡魔的臉,可稍微一動,被痛感攻占的神經便立時開始預警。剛被汗液侵蝕過的皮膚再次滲出大量冷汗,他眼前一黑,差點直接暈過去。
那人似乎心情不錯,好心地伸手幫了蘇予一把,順便還給他擺了個相對舒服的姿勢。蘇予咬牙忍過這一波疼痛後,才擡頭看向罪魁禍首。
那是一張極其英俊的男人的臉。冷白膚色丹鳳眼,濃眉翹鼻玫瑰唇,這些通通落在一張棱角分明的面容之上,再經過最高級的協調後,完美地呈現在蘇予面前。
真真特麼帥!這是蘇予的第一反應。可随之而來的第二反應卻讓他大驚失色:他保留了二十多年的第一次,竟然就這麼在夢裡給了一個男人?!想到剛才自己的身體是怎麼迎合的,又多麼享受那種充滿刺激的愉悅感,霎時間,直男的世界迅速崩塌。
蘇予覺得有些羞恥,但身體上的享受卻讓他無法忽視。這兩種感覺彙聚到大腦,最終産生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矛盾。
好真實的感覺……
見蘇予的眼神從粉紅桃心變成錯愕震驚不過幾秒鐘的時間,男人的神情變得有些玩味。他擡手捏住蘇予的下巴,雙眼微眯,身體如同伏擊獵物的豹子,危險又充滿力量,他勾起一側唇角,看着蘇予的眼睛說:“江迴,你是在回味麼?”
蘇予敏銳地從他的話中捕捉到了關鍵信息:江迴……
疲憊的大腦不堪重負地運轉片刻,蘇予終于想起了這個名字的來源。
臨畢業那陣子,老大嚴珩的女朋友塞給他一本書說:“畢業之後要是找不到工作掙不到錢就學學怎麼賣/屁/股吧!”嚴珩大受打擊,回到宿舍就把和女友對峙的心路曆程說給大家聽,順便推薦了這本書。
而江迴就是這本書中的主角之一。他的人生之精彩,結果之悲慘,讓當時看書的蘇予既同情又怒其不争。
可話說回來了,他不是在做夢嗎?眼前這人為什麼要叫他江迴?
像是想到了什麼,蘇予試探地問:“你是,邢既言?”
“怎麼?剛睡過就忘了?”男人緩緩低頭湊近他:“不過,我不介意再幫你回憶一下。”說完,他又要欺身而上。蘇予立馬擡手攔阻,急切地說道:“等、等等。”
男人一條手臂支着身體,低頭看着他,眼中已現出勃勃/情/欲。
熟悉的情景很快在蘇予的大腦中成型。他奮力推開男人,不顧身體上的疼痛,起身瘋狂地奔向洗手間。
洗手間白亮的燈光從頭頂落下,他站在幹淨的大鏡子前,震驚地看着鏡中那張陌生又讓人驚豔的面容,終于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一件嚴重的事情:他不是在做夢,他貌似穿書了,還穿到了一個空有外表單純無知的草包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