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四點五十五。
夏天天亮的早，這個點天空已經亮起了魚肚白，姜穗歲拖着行李下樓，脖子上挂着相機，背上背着手風琴，朝車裡看了眼，尋先已經坐在裡面了，還朝他眨了隻眼，姜穗歲捏起大拇指和食指，送了一個韓式的愛心給他。
放好行李坐上車，剛關上門，熱乎乎的東西貼上臉頰：“一杯鮮活豆漿，開啟新的一天。”
姜穗歲把手風琴給他，接過豆漿順便揉了揉臉：“還以為你睡懶覺了。”
尋先說：“這不是怕你丢下我。”
姜穗歲喝了口，燙的吐舌頭：“你四不四傻。”
姜林當司機，從副駕駛把包子袋給他們：“還有倆包子你倆正好一人一個。”
尋先把包子袋打開，姜穗歲下手快，直接拿了一個，鹹菜包，不滿意，看到尋先那個是肉的，趁他咬下第二口時奪了過來，把自己的鹹菜包塞進他的嘴裡：“别客氣。”
尋先沒說什麼，就這姜穗歲咬過的那一塊吃。
姜穗歲滿口都是肉香味，喝了口豆漿咽下去：“一大早就榨豆漿包包子，辛苦老姜同志了。”
姜林轉着方向盤，看着路口：“你媽點名要吃，你就是附帶的。”
姜穗歲就知道是這個答案：“是是是，我知道，我是你們撿來的。”
去火車站半個小時，下車前，姜林關照了他們幾句，然後給了他們一人五百當零花錢：“阿尋，你先等一下。”
姜穗歲看了尋先一眼，又看了眼自己的老爸，默默的走到了一旁。
尋先站直身子，喊了聲姜叔。
姜林一隻手搭在窗框上：“姜叔可能沒有立場這麼說，但是你是我看着長大的，有些話還是得說。”
尋先知道他想說什麼，殷岚強勢，在公司又是高管白領，做事我行我素，雷厲風行，不喜歡别人和她對着幹，自己考砸了不說，又不經過同意跑出去，兩件事完全就是踩了雷。
“您說吧。”
“别和你媽怄氣了，雖然有穗歲陪着你，可你媽也不是不着急。”
“我知道。”
姜林歎了口氣：“我知道你什麼都懂，你媽這人呢，自尊心強，有傲氣，占有欲也強，特别是離了婚之後，今天我會讓你韻姨陪着她，勸勸她，你也是，道個歉這事就算過去了，讓讓自個兒的親媽也是你該做的。”
“姜叔覺得我錯了？”
“我要是這麼認為，我就不會送你們回鄉下了，回鄉，交白卷，這是你反抗的方式，你要道歉是因為你讓你媽着急，記住，你是兒子，她是母親，這個身份是平等的，但又不平等，我知道你不滿現狀，讨厭她給你的規劃，我也知道你心裡其實已經有了目标，但别讓這些成為你們親情的障礙，好好和你媽談一談，母子一場不容易。”
尋先不說話了，尋先很尊敬姜林，姜林在他眼前永遠都是那麼高大，他在後來的年紀缺失了父親的愛，漸漸的，尋冉這個形象就慢慢的消失了，取而代之，仿佛姜林才是他的父親，他記得，自己小時候還問過姜穗歲，能不能喊姜叔當爸爸。
尋先走到姜穗歲身邊說：“哥，走了。”
“夠快的。”姜穗歲很好奇自家老爸和尋先說了什麼，但是并沒有多問，他拉上行李箱，打手一揮：“走吧，美好就在前方，槐鄉小霸王來了！”
火車要将近一天才到衡陽，姜穗歲想着路上補覺就買了卧鋪，正好都在下鋪。
一進來，姜穗歲背包一扔就扒在窗口拍照，風景迅速的倒退着，電線杆，信号燈，迎面而來的另一趟火車呼嘯而過。
“尋先，過來。”姜穗歲扭頭喊着。
尋先把手風琴放在床上，走過去坐下：“好榮幸啊，大王又邀請我入鏡。”
“大王賞你的，放到我的天才回憶錄，紀念一下我們的私奔之路。”姜穗歲調好相機，右手拿着伸直手臂擺正相機。
顯示屏内兩人坐在窗邊，背着窗戶，中間橫着小桌子擡不起來，姜穗歲的手繞過尋先的脖頸，握着他的肩膀往自己一拉，臉頰碰臉頰，熱度在皮膚上相互感應。
尋先沒想到會靠那麼近，被突如其來的灼了下，蓦地睜大眼，蹭着姜穗歲的臉頰微微轉動了腦袋，朝姜穗歲那兒看。
姜穗歲正好按下快門，他看着照片，尋先的眼神都在往旁邊瞟，啧了下：“弟弟，朝哪兒看呢？”
尋先抿抿嘴站起來，把行李箱放在床下：“沒辦法，大王太帥了，帥的閃瞎我的眼，所以對不準鏡頭。”
“好話說的夠溜的啊。”其實照的挺好的，他甚至都能看出尋先突然間的小詫異，姜穗歲越看越有點不對，這視角有點…
他一臉“不是吧”的表情看着尋先，賊兮兮的說：“你該不會是在看我吧？”
尋先悶頭放東西，背着身不說話。
小孔雀開屏開的五顔六色，還架起二郎腿：“迷戀哥就直說，哥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魅力有多強。”
尋先反問：“那你有還會被人甩。”
姜穗歲為自己辯解道：“說明道不同不相為謀，你還這顆小青蔥還嫩着呢，這種事你不懂。”
“誰說我不懂。”尋先轉過頭，看着姜穗歲：“我懂得很。”
“你有喜歡的了？”姜穗歲聽出話茬，坐直身子：“誰啊？上回那個何琅？”
“不是。”尋先站了起來，拿了書包裡的薯片：“他倆差的太多了，沒法比。”
“具體差哪兒？”姜穗歲火速把幾個熟悉的女生在腦子裡過了變，和尋先熟的就有賀钰一個，還是說尋先背着他偷偷交其他朋友？
尋先兩手用力一扯出口子，看着姜穗歲，認真答道：“性别。”
姜穗歲一口氣沒上來：“…”
“逗我玩呢你！”姜穗歲罵道。
尋先晃晃腦袋。
“不過。”姜穗歲放下相機，審視的目光看着：“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其他朋友？”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尋先拆了包薯片說：“小弟總有自己的私人空間吧。”
姜穗歲雙手環胸，擡着下巴：“坦白從寬，給你翻供的機會，交了多少朋友，男的女的？”
“你還真信啊，我的圈子就是以你為中心，方圓百裡，誰不知道我對你的衷心。”
姜穗歲用腳尖點了點地：“跪下我看看。”
“大王。”尋先把咬了一半的薯片塞進姜穗歲嘴裡：“别得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