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至少午後确實也不隻是煙攸甯一個人的散步時間，黎蓁想要出門實屬尋常，煙攸甯總不好把她按回門裡。

“隻是對我的模特進行觀察，”黎蓁滿眼無辜，甚至眨了一下眼睛，“我需要掌握你最自然的狀态。”

——煙攸甯咬牙，她發誓，這個女人絕對是故意的。

黎蓁連眨眼的時機都掌握得恰到好處，氣得煙攸甯臉頰火燒一般紅。

這還是自己印象中那個冷着臉、低着腦袋的小姑娘麼？

她什麼時候長得這樣沒臉沒皮了？？

煙攸甯憤憤地瞪了她一眼，希望老天爺能開開眼，将這個厚臉皮的大孔雀換回那隻臉色陰郁的小黑貓。

“說起來......”被煙攸甯這樣一看，黎蓁這才将自己方才翹起來的尾羽收了回去，嗫嚅着不敢往下說。

這個時候知道不好意思了，煙攸甯沒好氣地想，剛才追着自己的時候怎麼不見她臉紅。

雖然心裡這樣想，她嘴上還是問道：“怎麼了？有話就說。”

真可惡啊，煙攸甯最見不得别人欲言又止的樣子，黎蓁絕對是發現這件事了。

黎蓁将手背在身後，不敢直視煙攸甯的眼睛，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說：“你是不是，又忘記吃飯了？”

煙攸甯：“......”

她有些手抖，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餓出來的。

煙攸甯緊咬後槽牙，微微眯起眼睛：“我——”

一陣響亮的咕咕聲在她耳邊響起，她緊咬的牙關沒有克制住，“哈”出了聲。

這回煙攸甯的肚子總算固收本分，沒有違背主人的意願造反，總算輪到黎蓁了。

煙攸甯絞盡腦汁，想要從肚子裡搜刮出點墨水來損黎蓁，自己在這個女人身上中了那麼多招，鑽了那麼多圈套，總算是風水輪流轉，如今輪到黎蓁了。

然而下一秒，一個黑影撞向了煙攸甯的後腦勺。

煙攸甯被撞得眼冒金星，她中午隻簡單對付了兩口，雖說精神上不覺得餓，胃裡卻是實打實的空空如也，整個人的疲倦幾乎是無法掩蓋的。

好不容易緩過勁來，煙攸甯才看清那撞向自己的黑影是什麼。

黎蓁，她就這樣整個人半挂在煙攸甯的輪椅上，雙目緊閉，額上挂着冷汗。

煙攸甯滿臉一言難盡，看着她緊蹙的眉眼。

半晌，煙攸甯喃喃道：“怎麼會有人碰我瓷......你......我......你......”

她顫抖着手，拽着黎蓁的右臉頰肉扯了兩把，這回看得出她手抖是被氣的了：“難道你被生出來，就是為了懲罰我的嗎？”

黎蓁沒有應答，從鼻腔裡哼哼了兩聲。

煙攸甯這才反應過來她的呼吸太快了一些，十分不尋常，額頭上更是成片的冷汗。

看來她方才說的“又忘記吃飯了”，說得還不一定是煙攸甯，或許也是在說她自己。

煙攸甯苦笑了一聲，艱難地将黎蓁垂在身後的手抽出來。

她手心死死攥着什麼東西，煙攸甯抓着她的手指強扯了兩下，發現她攥得太緊了，掰不開。

兩個人在屋檐下掰扯了一會兒，煙攸甯出了一背的汗，險些耐心告辭：“松手，黎蓁。”她命令道。

煙攸甯打定主意，要是黎蓁不松手，自己便不管她了。

聽到煙攸甯的聲音，黎蓁身體顫了顫，像是意識到說話的人是誰，攥緊的手就這樣松開了。

一顆糖就這樣落在煙攸甯的膝蓋上。

煙攸甯拿起那淺綠色的糖紙，今日的陽光被陰雲遮蔽，那顆糖果大概是被人貼身放得久了，被滾燙的體溫暖得發軟。

她撕開糖紙，将糖果往黎蓁嘴裡塞。

黎蓁雖然松了手，牙關卻還是咬得死緊，煙攸甯怎麼也塞不進去。

糖身上的白霜粘在黎蓁的唇上，卻怎麼也進不去她嘴裡，這樣可緩不了低血糖。

煙攸甯嘗試半晌，見實在沒辦法，隻好左右看了看，确認周圍有沒有人在。

很好，先前煙攸甯為了和黎蓁說話，特意擇了個沒什麼人經過的屋檐，周圍一個人也沒有。

煙攸甯右手拿着糖果，左手捏着黎蓁的臉頰。

她生得一副冷臉，不想臉頰上的肉竟不少，手感還不錯，煙攸甯沒忍住多捏了兩下。

終于，她下定決心，紅着臉，左手暗暗使勁。

黎蓁咬死的後槽牙緩緩松動，煙攸甯深呼吸，再次确定周圍沒有人在。

她将糖含進嘴裡，閉眼将臉送了上去。

冰涼的唇相接，煙攸甯忙不疊張開嘴，用舌頭将糖果從好不容易撬開的縫隙裡推進去，這才抽身。

她抹了一把唇，像是回憶起自己做了什麼，再次飛快擦了幾下。

煙攸甯從輪椅邊上掏出水壺，自己先喝了一口，而後看到軟綿綿挂在那裡的黎蓁，終于還是生了點良心出來，給人灌了點溫水下肚。

她看着癱軟的黎蓁，一時竟生出自己是不是應當站到一旁，讓黎蓁坐在輪椅上歇息的想法。

煙攸甯摸了摸黎蓁的頭發，用手帕擦去她額前的汗水，隻歎自己愛莫能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