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知崖沒忍住,回頭惱怒地瞪了他一眼。嚴盛夏翹着小鼻子,一副混不吝又傲嬌的公子哥樣子,笃定對方拿他沒辦法。
餘知崖還真拿他沒辦法,隻好在汽車停穩後,砰地關上車門先走一步。
嚴盛夏急急追了上去,嘴裡喊着:“哎,等等我!”不行,不能讓他逃了,還沒說完呢!
門裡烏漆墨黑,餘知崖還沒開燈,就被後面的人撞得向前,幾步踉跄,靠到玄關處的中式案幾邊。
嚴盛夏湊合着從門口灑進來的那點點走廊光線,拉住他的衣袖,說出剛才沒說完的話:“我就覺得他挺像你的。長得都很溫和,說話不輕不重,身高也和你差不多。不過也就這麼點像了。他沒你好看,聲音也沒你動聽,特别是和我說話時太軟了,一點不像你會訓我吊着我。”
胡說八道!
“我沒有吊着你。”餘知崖上身微微向後傾,手臂撐在案幾上,不承認。
“你有!”嚴盛夏按住餘知崖放在桌上的手,擡起另一隻手食指,戳在他胸口處,“不然你為什麼這麼生氣?為什麼會去邊境接我?為什麼親自去倫敦給我找關系?為什麼給我的漫畫轉贊評三連?”還有一句不敢說:為什麼會讓我住進來?
餘知崖被逼得無路可退,惱火地回道:“沒有為什麼!我隻是答應了看着你點。”
“那我要是真和裴應棠談戀愛,你也準備在旁邊看着我點嗎?看我和他牽手摟着,互說愛意,接……”
“你給我閉嘴!”餘知崖咬着牙根,每個字都像是子彈蹦出來。
門廊的感應燈突然暗了,黑暗滲入進來。左邊客廳内,白色紗簾遮蓋住了大落地窗,隻剩暗淡的夜光在沙發邊巡遊。
室内一片安靜,除了玄關案幾處餘知崖輕微又有些急促的呼吸聲,将他内心的動蕩赤裸裸敞開。
嚴盛夏不想逼他的,可是不逼他,這人就可能會一直視而不見,他不甘心。如果今天餘知崖坦蕩蕩帶着另外一個女人回來,告訴他是他女朋友,嚴盛夏一定掉頭就走,捧着破碎的心都不會再回來。
可他不是。
嚴盛夏輕輕掰開桌上的手指,插入進去,如同十指相扣。他在無垠的黑暗中,對着餘知崖輕聲說:“其實我剛才和你說的這些事,都是我想和你做的,隻想和你做。餘知崖,我知道你不讨厭我,可能還有點點喜歡。你給我一點機會好不好?”
濕熱的氣息迎面而來,近得餘知崖完全躲不開。然後他的嘴唇就被兩片柔軟的物體覆蓋,帶着一點點烈性朗姆酒氣味和可樂甜味,是嚴盛夏喜歡的雞尾酒味道,自由古巴,和他人一樣坦率放縱。
那是嚴盛夏,是他看了十年的小朋友。他在低聲呢喃中卑微請求:“就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一次。我不會勉強你。”
......
很久之後,嚴盛夏在他耳邊輕聲說:“餘知崖,你答應我了吧。”
餘知崖沒有動。黑暗屏蔽了他的許多情緒,嚴盛夏什麼都看不到,心裡七上八下。他剛想去按旁邊的開關,餘知崖伸手摸了下他的側臉,嘴唇似有若無地擦過他的下巴,在寂靜無聲中掉下一聲“嗯”,又跟了句:“别這樣做了。”
他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