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樓與外界不通,走廊綿長更是密不透光,即便晝夜颠倒也很難察覺。
倒計時依舊在一秒一秒往下走,昏暗的長廊裡一片寂靜。
楚域指着頭頂的天花闆,神色肅穆。
陸巳被他說的一陣發毛,僵了半天才敢看向他手指的方向。
天花闆上,空無一物。
既沒有鬼魂,也沒有怪物。隻有一排白熾燈,搖搖晃晃。
陸巳原本都做好了與“打更人”貼臉殺的準備,看着無事發生的天花闆,愣了一下:“哥……‘打更人’在哪兒呢?”
楚域依舊指着上面,一言不發。
他的反應讓陸巳頭皮炸了炸,不由再次看了過去。
随即他發現楚域指的并非是天花闆,而是那排搖搖晃晃的白熾燈。
從天花闆上挂下來的電燈,映入眼簾時已經隻有手掌般大小。白色微光忽閃忽停,在這樣明滅的燈光下走路已經夠費勁了,幾乎沒有人會去注意破舊的照明究竟是什麼模樣。
白熾燈沒有燈罩,隻有一個略微有些刺眼的燈泡。
他眯了眯眼,眼眶裡因為長時間凝視閃爍的冷光而泛出淚花,随即他終于看清了這些垂挂在空中的物體,緩緩睜大了雙眸。
那是一具又一具風幹了的屍體,全身上下的皮膚都皺在了一起,不知道死前遭遇了什麼,整個軀幹以極其詭異的方式彎折,團成了一個滾圓的“燈泡”。
不光是這排“白熾燈”,整條長廊中用來照明的皆是如此。
而一旦意識到這件事情後,陸巳不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隐約記得第一天來到《十三号宿舍樓》時,天花闆上并沒有那麼多“白熾燈”。
而随着死亡人數的增加,這些“白熾燈”也越來越多……
另一頭,楚域神色漸沉。
即便是面對老鼠吃人那樣血腥而又沖擊的畫面,他也未曾有過如此劇烈的作嘔感。
此刻,他已經對“宿舍樓”内的惡趣味感到了厭惡。
李淮準将石堆壘得足有半人高,拍了拍手上的灰:“如果白熾燈是屍體的話,那麼誰是‘打更人’?”
他的問題,也問出了陸巳心中的疑惑。
楚域沒有回答,而是望着天花闆自顧道:“1、2、3、4……十下。”楚域說着,望向懸浮在正前方的電子時鐘,“正好10秒。”
陸巳聽聞,愈發糊塗了:“什麼十下、十秒的?這跟‘打更人’有什麼關系?”
“‘白熾燈’擺動的次數,和時鐘上的秒數一緻。”
打更人這個職業,在古代,被稱為“更夫”。
舊時代,漏刻之類的計時工具都是尋常百姓不可能使用的,所以日落而息時,就需要更夫走街串巷,不停的為百姓們報時。
一更至五更,通常就是晚上七點到淩晨五點。
而子夜之時,正是夜半三更。
楚域猜測此刻,或許正值子夜。
“他就是‘打更人’。”楚域指着發光的屍體道,“比起職業而言,打更在這個副本中的意義,或許更多指代的是時間。”
“報時,等于時間?”
“你不覺得天花闆上來回晃動的屍體,很像老式鐘表下的擺錘嗎?”
陸巳再次看向天花闆上挂着的那排白熾燈,才發現電燈一直以一個特定幅度晃動着。
左右來回,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他原本以為是鼠群奔跑,引發長廊内的震動,才使得天花闆上的白熾燈搖搖曳曳。
現在回想起來,自他第一天來到“宿舍樓”,這些電燈便已經是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雖然還有很多地方想不明白,但眼下這個推測已然是最合理的了。
李淮準站起了身,輕描淡寫道:“打死了就知道是不是了。”
楚域目測着高度:“夠不着。”
白熾燈距離地面,大約有二十米左右。就算借助現在這個高台,以人類的跳躍力,也到不了天花闆。
李淮準不在意的笑了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點了點自己壘起來的石堆:“方法不是擺在這兒了嗎?”
這小子……
楚域不由眯了眯眼。
難道他早就懷疑“白熾燈”了?
這時,系統滴嘟一聲跳了出來——
【怪物:巨鼠】
【等級:1】
【擊殺數量:31】
【首次擊殺獎勵:生活币兩枚。】
話音方落,楚域手中就出現了兩枚琥珀色晶體。
處理掉巨鼠都已經是好幾分鐘前的事了,系統又卡住了?
不過獎勵到賬,倒是證實了他的猜測。
首次擊殺,确實可以獲得一定的生活币。
此時,陸巳手中也同樣出現了兩枚晶體。
他應該是第一次觸發獎勵機制,這位中年男人賊眉鼠眼的觀望了片刻,偷偷将晶體藏了起來。
楚域見他一副生怕被賊惦記的模樣,忍不住搖了搖頭,正想看看李淮準是什麼反應時,耳邊滋啦一聲噪音,刺得他不由皺了皺眉。
怎麼回事?系統又抽風了?
他揉了揉耳朵,系統的電子音在耳邊響起:【怪物擊殺數量正在增加:32……33……35……】
什麼意思?
老鼠不是全軍覆沒了嗎?
為什麼擊殺數量還會增加?
楚域心下沉了沉,不由低頭向水坑處看去。
隻見平靜的水面上,不知何故浮出細微的氣泡。
隐隐約約間,他看到一隻老鼠正掙紮着飄向水面,下一秒,卻被什麼東西拖住,老鼠痙攣了幾下,随即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