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什麼東西都敢碰？

會議室内，克萊萊并沒有聽到楚域的吐槽，眨着清澈的大眼睛，又認真調整了一會兒清晰度，幕布上的畫面勉強能看了，似乎是一張财務報表。

楚域望着表頭上“資産負債表”以及“12月31号”的字樣，微微愣了一下。

M集團年報？

什麼會議需要用到财務年報？

楚域原以為18層内都是“幸福家園”的項目部，但顯然不是。因為部門會議更關注的應該是業務成本和利潤，而非一串财務數據。

集團年報，更像是股東和高層關心的。

楚域正想讓克萊萊往下翻PPT，一陣沉重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思路。

那腳步聲很緩慢，一頓一頓的。

在安靜的走道内，顯得格外突兀。

楚域立刻意識到殺人狂來了。

一分鐘前，他曾跟克萊萊約定過暗号。

如果發現殺人狂的蹤迹，就以地燈的光亮為标識。

擋住一盞，便意味着殺人狂在靠近。

擋住兩盞，則是殺人狂已在五米範圍内。

如果擋到第三盞，那就該轉移陣地逃跑了，因為殺人狂就在門外了。

楚域雖然聽到了腳步聲，但是前後視線内都沒有發現殺人狂的身影，便說明他至少還在五米範圍之外。

他順勢擋了一盞地燈，示意克萊萊盡快關閉投影儀，躲藏起來。

然而，克萊萊沉迷于研究投影儀的遙控闆，根本沒有發現。

楚域隻好閃了閃地燈，甚至從兜裡掏出之前撿的石子丢了過去。

石子落地的一瞬間，發出稀碎的響動，與此同時，走道盡頭漸漸出現一個滿臉是血、頭顱裂開的身影。

糟糕。

來了。

楚域看到殺人狂的臉上依然挂着一大一小兩顆眼珠，心中的不妙之感便盛了幾分。

被看到就死定了。

他轉而望向會議室，前後兩扇門此刻都開着，投影儀的光雖然有些卡頓，但依然将克萊萊照的清晰無比。

一旦殺人狂來到門外，就可以将他看得清清楚楚。

楚域思前想後，摸了摸耳骨上的那枚耳夾，低聲道：“李淮準，讓楊光斷掉電源。”

下一秒，耳夾裡傳來一個略顯輕挑的聲音：“哦？好像跟原計劃不一樣。”

“嗯，出現了變故。”

耳夾那頭發出了一聲輕笑：“看來楚哥的計劃，也不是那麼萬無一失。”

楚域立刻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确實不如李醫生心細如發，下次聽你的行嗎？”

“可以。”李淮準十分滿意他的回答。

下一瞬，18層盡數燈滅，甚至連地燈都被關閉。

楚域望着伸手不見五指的前方：……

李淮準他丫故意的吧？

因為燈滅的太過突然，走道内的腳步聲頓了頓。

對方似乎有些遲疑。

就在這時，漆黑中傳來一聲空靈的驚呼：“怎麼全暗了，我還沒藏好呢！”

繼而，那個空靈的聲音繼續似有若無的傳來：“不行，我要心如止水，萬般皆空……不能再冒心聲了，要不然殺人狂就該聽見了……”

“嗚嗚嗚……我害怕……我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亂想……要不躺平算了？”

“不行不行……還是要掙紮一下的……楚哥還在保護我呢，不能辜負他。”

“佛祖觀世音菩薩……玉皇大帝王母娘娘……真主阿拉……聖母上帝……都管管我，都記得來管管我……”

克萊萊的心聲一句又一句回蕩在黑暗中，原本遲疑的腳步聲再次走來，一頓一頓，漸漸靠近。

克萊萊似乎也聽到了，心聲的頻率越來越高：“媽呀，他是不是來了？他肯定聽見了！祈禱真是一點不靈，果然唯物主義才是唯一真神。也不知道楚哥聽不聽的到我現在的心聲？剛才好像忘記留遺言了……”

“我就應該告訴他們，就算我死了，也記得把我的心髒挖走。雖然《假日》裡用不上，但萬一他們成功回到任務二了呢？至少能用我的心髒通關，那我也算沒白死……”

“叮……”心聲還沒冒完，突然一聲輕微的砸落聲打斷了它。

繼而清脆而動聽的樂調在黑暗中緩緩響起，緊接着，過了沒有幾秒，“咚！”，一聲鈍器錘落的聲音在黑暗中炸了開來。

不用細聽，也能辨認出那是鐵錘砸物的聲音。

讓楚域的頭皮也随之炸開。

周遭安靜的可怕。

沒有驚呼，沒有心聲，什麼都沒有……

不知道是覺得不夠解氣，還是殺的不夠過瘾，第二聲鈍器落下的聲音緊接而來。

克萊萊！

楚域呼吸微滞，立刻朝着聲音摸了過去。

“叮咚~叮咚~叮、咔——叮、咚……”

剛才的樂聲，再次緩緩響起。

隻是這一次因為音調破碎，顯得格外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