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不住是什麼意思?”楚域揮拳砸碎一隻頭顱後,手上的護甲也應聲而碎。
“在副本中死亡,本來就很正常,你難道要護他們一路?”
“我也曾被他們保護過,”楚域換了一隻手,揮向怪物,“既然是隊友,就應該為彼此拼命。”
“是麼?”李淮準失笑了一聲,“為所有人拼命?”
“對,如果有一天你身處危險,我也會為你拼命。”
楚域的左腳上還保有最後一處護甲,狠狠踹向正欲偷襲李淮準的頭顱。
“不需要。”黑市醫生趕在他之前,一刀結果了它。
楚域原以為他拒絕了他,沒想到李淮準甩出數把手術刀,将周遭一圈頭顱盡數掃開,繼而沖他笑了笑:“但是可以試試。”
頭顱在周圍炸開,掉落在地後,幾乎将裸露在外的岩塊噬穿。
死物會被溶解,活物又會被吸食生命,這個怪物基本無解。
村民小艾口中,“跟着神明的腳步”是什麼意思?
他知道守陽村有供奉神明的習慣,會和那些奇怪的小土包有關系嗎?
對了。
黃土。
行路者必要沾染塵土,神明行路,也應如是。
所以,“神明的腳步”,定然是指土包上的那些黃土。
“李壞壞,去找土包,将上面的黃土拿來。”
李淮準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确認了一遍:“你呢?”
“我在這裡等你回來。”
黑市醫生沒想到他會說這樣一句話,神色微怔,随即瞥了周遭一圈:“它們未必能留你到那時。”
頭顱們正虎視眈眈,即便濃霧缭繞,也還是能透過霧氣看到密密麻麻的黑影。
楚域當然知道留下來的死亡率更高,所以與其李淮準死,不如他死。
“我盡力。”他伸手推了他一把。
黑市醫生再次愣怔,見他已然做出了決定,散漫的臉上浮起一絲認真:“别死了。”
他說完,便借着樹杈躍出了包圍圈,消失在夜色中。
楚域雖然大義凜然的将生的希望讓給了别人,但回頭面對密密麻麻的頭顱時,心下還是虛了虛。
他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尋找可能的突破口。
剛才與它們交手時,他發現隻有碰到那些發絲,護甲才會被消解。
也就是說,隻要攻擊時能避開頭發,苗舒的護甲就還能撐幾回合。
因為李淮準剛才炸了一圈,周遭的岩石上此刻都長滿了發絲,楚域心裡毛了毛,琢磨了一下招式。
就在他準備出擊時,不遠處傳來腳步聲。
為什麼能确認是腳步聲,而非怪物襲來,是因為山間的草木都被頭顱吸食的差不多了,隻有岩層裸露在外,腳踩碎石的聲音很明顯。
難道李壞壞這麼快就回來了?
雖然理智告訴他,可能性不大,但還是不免心生希望。
楚域剛一轉頭,就看到夜色中摔出了幾個跌跌撞撞的人。
他們臉色煞白,身上都背着背包,可以确認是室友。隻是情緒異常,比起瘋癫,看上去更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驚吓。
這些人身上并沒有外傷,行走的姿勢卻很奇怪,幾乎匍匐在地,仿佛無法直立身體。
他們連滾帶爬,不知道在躲避什麼,直到看到楚域後,顫抖的嘴唇才開始張合:“救我……救救我……”
“……鬼……有鬼……我不想死……”
楚域蹙了蹙眉,正想說這裡遍地都是鬧鬼的頭顱,就看到濃霧盡頭,一群行人浩浩蕩蕩而來。
那些人穿着紅色喜服,卻舉着慘白的燈籠,看上去異常古怪。
和白天看到的送親隊伍截然不同,沒有任何的敲鑼打鼓聲,行進的異常安靜。
周圍的霧氣并未消散,理應能見度很低,但不知為何,楚域卻能清晰的看到每一個人的臉。
他們面目模糊,雖然在行走,卻毫無起伏,仿佛飄在半空中一般。隊伍後半段的人,肩上擡着一樣巨大的東西,在夜色中若隐若現。
楚域心下一驚,本能的後退了一步,隊伍已經漸漸靠近,露出擡着的巨物。
當他看清巨物是一口棺材時,背上當即滲出了一層冷汗,随即右眼傳來一陣劇痛,讓他差點跪在地上。
他以手捂眼,耳邊突然傳來一陣慘叫。
隻見剛才匆忙逃來的幾個人,半蹲在地上,似乎竭力在抑制着什麼。
他們掙紮着想要反抗,随即從眼睛和嘴巴裡長出密密麻麻的頭發。
口眼生發,不就和那些“頭顱”一樣……
楚域當即驚懼的看向四周,原本圍滿山道的詭異“頭顱”卻都不見了。
濃霧之中,隻剩下一群靜谧無聲的擡棺人,朝他們漸漸逼近。
白燈如魂,紅衣似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