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德林杜特大勢已去,甯朱晗在逐漸成為新的主宰。
主宰真的變化了嗎?
甯朱晗不禁想。
“所以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嗎?我還從來沒有問過。”德林杜特耷拉着腦袋,好像沒了力氣,甯朱晗回神,沉默半晌答:“甯朱晗。”
而後一發力将德林杜特翻下坐塌,德林杜特沒有反抗沒有回應,隻是嘴角噙着淡淡笑容。
甯朱晗聽見那熟悉的舒緩音樂,也是第一次聽見在哀婉之後的樂章,是熱烈如同火焰的。
與此同時似乎有玫瑰花瓣落下。
他的噩夢重臨,但此刻他将加害者禁锢在身下,幾乎是難以控制地掐住了德林杜特的脖子。
“殺了你,你也應該死去。”他說。
德林杜特并不反抗正如他自主喝下毒酒那般,似乎對死亡并不排斥,隻是喃喃:“第三樂章...新世界....”
甯朱晗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即便他知道德林杜特已經中毒。
就像是那場舞蹈不可避免,無形的力量迫使他做出這種行為,如同某種不可言說的獻祭儀式。
緊接着是獻祭的完成,德林杜特嘔出鮮血停止呼吸,甯朱晗再次想到了那個問題。
主宰真的變化了嗎?
力量轉移到了他的身上,意識不再存有限制,清晰地看見了那張讓他恐懼的臉。
——德林杜特和他長得一模一樣!
甯朱晗松開手癱坐在地上。
“我...就是德林杜特?”
“為什麼,是因為這是我的心魔所以和我長相一緻?”
甯朱晗的呼吸不受控制地變得粗重,像是被巨物壓着那般難以喘息。
“為什麼...?”
他站起身才看見陶罐傾倒在坐塌上,裡面的酒水已經灑出,将絨毛染成深色。
“不...你不應該長着這樣的臉。”
德林杜特喚醒了藏在他記憶深處最不願面對的記憶,似乎與那個雨夜,與他父母的死亡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
甯朱晗将陶罐拿住而後重重摔碎,彎腰拾起一片碎片觸碰德林杜特的臉。
血液随着甯朱晗的動作從德林杜特的臉上滴露融入地上已經略有些幹涸的血迹中,尖銳的碎片也因為力量的加深,一點點陷入甯朱晗的掌心,他卻不為所動。
隻是機械地重複着,将那一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龐銷毀殆盡,直至皮肉掀起露出白骨,光鮮的外表再囊括不住内裡的污穢。
——剝落眼球,削掉鼻上軟骨,将其完全摧毀!
“你不應該...”他的聲音平靜地可怕,表情亦然:“你不應該是我,你不是我,你是誰?”
“甯朱晗!你的狀态不對,不管你在做什麼快點停下來!看你身後!再不出來你就要被反噬了!”
彥霖磐的怒斥讓甯朱晗回神,轉頭見一扇憑空出現的與周圍格格不入的木門,而後看着手上沾滿的血液和慘不忍睹的德林杜特,他幾乎是逃跑一樣大步離開。
門後黑暗捂住了甯朱晗的眼,絲毫沒有因為憐憫他此刻的不安而露出半點光隙,寂靜環境在放大心跳聲,也在一點點重構甯朱晗的記憶。
那是很久以前的一個雨夜,一個男人對他說:“有些人注定不得善終,比如你。”
冰冷的話語遠比雨夜的寒風刺骨,但尚且年幼的甯朱晗隻不以為然回答:“我才十二歲,你現在和我講這些是不是太早了?”
“是嗎?令尊身體可還硬朗?你到不如回去看看,說不定能見着全屍。”
“你什麼意思?”
對話到此結束,甯朱晗跑回家看見的是已經被分屍的父母。
“.......”
頭痛欲裂,甯朱晗皺眉眉頭忍不住去揉太陽穴。正值暖春他卻出了一身冷汗,如往常做噩夢時一樣。
回過神才發現彥霖磐就坐在床邊。
“我是不是殺死德林杜特了?”甯朱晗問。
彥霖磐點點頭又搖搖頭:“那隻是表象,并沒有真正殺死,甯朱晗,你是不是對我們有所隐瞞?”
彥霖磐的注視如尖刀一樣,試圖刨開甯朱晗的僞裝。
甯朱晗張着嘴本想搪塞一下,豈料彥霖磐一針見血:“是不是這次經曆之後你發現了什麼?諱疾忌醫不是好事,你可别忘了我們純粹是因為職業素養才對你施以援手,如果你還不配合....”
彥霖磐密集的話讓甯朱晗更加頭痛,不住歎氣打斷:“好好好我知道了,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