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來到一處小土坡,甯朱晗收回心思。
借助較高的地勢,他很快注意到這裡能看見早上人燭所在的那個地方,下意識多看了兩眼突然發現異常:“诶?那些墳墓是不是被填回去了?”
唐昭念湊了過來,點了點頭:“确實,而且應該不是障眼法,那個裝着人燭的房子還在旁邊,先不管這些了,等你把吳樹生喊出來這些問題估計都會有答案。”
此話不假。
甯朱晗自覺實力頂級的天師進入這樣的非本格副本就是自帶金手指,什麼陰魂作祟,什麼蠱蟲,什麼僵屍,對于這些人而言都是司空見慣,甚至降服這些邪物的方法都是信手拈來。
普通玩家需要通過努力才能找出的線索,對于這些人來說可能就是喊魂然後問一嘴的功夫就能得到。
也難怪天師會被各個公會搶奪。
甯朱晗走神這段時間又是兜兜轉轉,兩人終于來到祠堂。
祠堂是木制建築,幾根紅漆木柱頂着外擴的屋檐,刻意修高的地基連着石闆階梯向上。
青苔水漬粘在那石階上,顯得整個建築都古樸了幾分,加之四周都是高大古樹将祠堂層層圍住,陰森之意撲面而來。
祠堂的門是打開的,兩人就這樣直接進入分頭尋找族譜。
然而,甯朱晗甚至用了六壬都沒找到在哪,換言之,要麼就是沒有族譜,要麼就是這裡有什麼東西幹擾了甯朱晗。
他不服氣仔細翻找,頗有種要把這個祠堂翻個底朝天的架勢,但是最終也不過是在靈牌的後面找到一個小本子。
唐昭念湊過來:“找到了?”
甯朱晗沒着急回答,看了兩眼搖頭道:“不是族譜,是一本日記......嗯?為什麼會是日記?”
日記内容平平無奇,什麼打獵種地等等,甯朱晗看了一會才從中找到一篇稍微有疑點的内容。
【今天和老婆去山裡砍柴的時候又看見了新一批人被送進來了,他們不知所措地看着我們,我倒是已經習慣,這樣也好,多來點新的村民,村子就越來越熱鬧了。不過我倒是希望這一次他們的記憶都被處理幹淨,不然要是真相實在瞞不住,看着他們崩潰我也不好受】
甯朱晗第一反應是把這裡面的“他們”當成玩家,但随後發現不對,這裡面說的是來點新的村民,村子裡會越來越熱鬧,也就是說指向了長期待在這裡的人。
“玩家會被永遠留在這裡?”甯朱晗問。
聽見唐昭念果斷回答:“不會,這個副本的存活率非常高,隻要不去挑戰困難模式,也就是最終真相,也别遇到像楊明宇那樣的一般都不會出問題。”
“而且你沒發現到現在你還沒有出現饑餓的感覺嗎?這是副本自帶的機制,利于玩家存活,也因此是很有名的送分本。”
“那.....”甯朱晗又看了一眼日記内容,覺得事情變得有趣了起來:“既然這個‘他們’可以排除是玩家,那就隻能是npc了,而裡面提到的‘記憶處理幹淨’‘新的村民’之類的字眼好像将npc自動劃分成了兩種身份,也就是原住村民和新加入的記憶被處理的村民。”
“但是沒找到吳樹生的生辰八字,今晚隻能賭一把,喊來問問是不是他,順便把他收了。”甯朱晗一邊繼續翻着日記一邊喃喃。
唐昭念問:“在這裡弄嗎?”
“嗯。這裡有靈牌,更容易。”甯朱晗說着,毫不避諱取下了吳樹生的靈牌,而後找了一個地方坐下:“我們現在就等着天黑吧。”
“亂拿别人靈牌,真缺德啊。”
唐昭念突然冒出這麼一句,把甯朱晗說懵了,頓了兩秒才皺眉:“啊?這位先生,你是忘記我們早上才一起挖人墳墓了嗎?”
兩人一旦閑下來就會開始拌嘴,你一句我一句如同小學生吵架,這個畫面還總是被惡趣味的直播鏡頭轉播。
所以,和唐昭念一個公會的人甚至會看見面前那個白發唐昭念語氣溫柔地在和某人交談,而另一邊直播裡的黑發唐昭念在和人拌嘴。
比如此刻的良田。
他作為唐昭念的長期搭檔,正在和唐昭念本人前往公會的會議區,準備參與有關于最近新出現的副本類型的讨論會議,各大公會最近有不少人栽在了這種類型的副本中。
路過直播區域的時候良田正好看見有人坐在直播電視前,沒忍住多瞥了兩眼,恰巧看見了唐昭念和甯朱晗拌嘴。
而他身邊站的就是表情平靜的唐昭念本人。
良田:“.......”
唐昭念感覺到了良田的視線,還側首疑問:“怎麼了?”
良田搖頭:“沒事,感歎一下你的傀儡比你本人耿直。”
“哈,一心二用總是會有力不從心的時候,等下到了黑夜我就切斷控制。”唐昭念一邊說一邊将自己的長發紮成馬尾。
“而且不是我要去,你知道我很忙的,是上頭領導要我去把甯朱晗撈過來。”他的語氣和表情都顯得很是無辜。
良田和唐昭念認識已有三年,這人是個什麼德行他再清楚不過,但凡這個遊戲裡出了什麼天大的事情必定有唐昭念的參與。
換句話說,就算是boss都能無辜但唯獨唐昭念絕不可能是無辜的。
“少來了唐狗,我看甯朱晗性格都比你好多了。”良田翻了個白眼。
唐昭念紮好馬尾,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嘴上還說:“你們倆也就半斤八兩吧。”
良田撇嘴。
遊戲裡甯朱晗不知道唐昭念本人在開會,隻覺得傀儡唐昭念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變得很安靜,正好省的再拌嘴于是也沒管那麼多。
在祠堂裡待了一段時間,直到太陽過了正上方,甯朱晗看見唐昭念起身似乎有離開的打算。
其實分頭行動其實是必然的,傀儡身不需要休息如同永動機,但甯朱晗凡/胎/肉/體,接連幾次上下山難免勞累。
在甯朱晗看來,這或許也是一次機會。
“去哪?”甯朱晗故意發問,唐昭念答的不具體,隻站起身說要去四周逛逛。
甯朱晗跟着站起:“你走了我怎麼辦,人家好怕怕呀。”
唐昭念:“啊?”
甯朱晗秒答:“你要是一邊說和我組隊一邊找到了什麼不告訴自己去吃隐藏的獎勵怎麼辦?”
“你....”唐昭念被甯朱晗這突如其來的一招氣笑,雖然傀儡的表情沒有顯現,但是聽喉間擠出來的一個字明顯帶着欲言又止時常有的鼻音。
唐昭念本人想必是在笑着的:“那你說怎麼辦吧?”
甯朱晗聳肩:“你就沒有什麼做出承諾之後雙方必須遵守的道具嗎?”
這一問倒是讓唐昭念想起來,還真有這種東西,但他沒有帶在身上。
于是歎了口氣哄小孩子一般說道:“我沒有随身攜帶,但是等出去之後我可以答應你,至于現在我也承諾不會瞞着你去獨吞獎勵。”
“好吧,勉為其難相信你,”甯朱晗微微一笑:“當我小弟和我混。”
唐昭念沒多想點點頭,同一時間系統的聲音回蕩在甯朱晗腦海中。
【玩家甯朱晗,您已增加信徒“力量系列”唐昭念】
【錯誤....錯誤....】
“?”甯朱晗聽見兩聲錯誤之後身子一僵,被唐昭念察覺。
【失敗,該目标無法加入】
“..........”甯朱晗沉默,而後徹底死心,擺擺手讓唐昭念趕緊滾出去:“路上小心,别死在哪了找不着屍體,傀儡很難做的吧?”
唐昭念也沒理甯朱晗在這滿嘴跑火車,隻說了句:“你的帽子給我一下。”
甯朱晗身上的打扮還是和他去找彥霖磐的時候一樣,紅蓋頭被他收進了口袋裡,但是漁夫帽正好可以擋住陽光便在上山的時候又戴上了。
他不明所以,猶豫一下把帽子裡粘着的幾根掉落的頭發摘出,一邊遞出去一邊說:“别拿帽子給我下降頭啊,我消受不起。”
唐昭念接過:“我是那種人嗎?”
甯朱晗眨眨眼:“我看特别像。”
唐昭念扭頭就走,心裡把甯朱晗态度的轉變歸結于甯朱晗可能暗戳戳在醞釀什麼陰謀,而且還和自己有關系。
但自己的某個行為或許讓甯朱晗的願望落空了,甯朱晗于是開始進行一些及其幼稚的口頭報複。
他在行走的過程中思考了一會,想到目前為止,他見到的唯一一個魅力系列玩家是個極易掌握人心的騙子。
甯朱晗這麼做或許也是和某種約定有關。
難道說要雙方都誠心誠意才能約定成功?
唐昭念覺得要真是這樣這可難辦了,被甯朱晗知道自己其實不是真心約定,估計後面少不了一頓鬧騰。
可轉念一想問題也不大,他真不信這家夥會跟他掏心掏肺。
過家家一樣的約定誰會遵循?
唐昭念有些好笑,沒多久便将這些想法抛之腦後。
他這次避開甯朱晗出去尋找的目标并不明确,隻是在部分對甯朱晗隐瞞的情報中捕捉到了一些蛛絲馬迹,讓他産生了一個猜測。
當甯朱晗找到日記之後,唐昭念的猜測似乎又得到了一個有力證實。
他曾經聽說有個人晚上沖撞了冥婚的隊伍被追趕,在山上跑了許久之後看見了一個白色燈塔。
這種情況不止發生過一次,也有人會在祠堂發現日記,甚至會在夜裡看見不是玩家也不像桃源村村民的人。
包括公會裡也有幾個實力強勁的玩家在追蹤燈塔位置之後發現有一個地方矗立着黑色高塔,就算是運用了道具也無法翻越,且經常在高塔附近受到不明生物體的襲擊。
所以唐昭念猜測桃源村之外還有一個地方,高塔可能就是兩個地方之間的邊界。
之所以想要避開甯朱晗,是因為他的上司曾經像他透露過,高塔之後大概率存在一些公會需要得到且是必須秘密得到的東西。
唐昭念也确實沒有和良田說實話,此番進入副本其中一個目的是帶回甯朱晗,另一個目的就是翻越高塔。
當他進入高塔周圍的範圍後,公會高層就會幹擾直播切斷他與直播的聯系。
作為觀衆并不會覺得怎麼樣,因為除非是關注了玩家的個人直播間,不然一般的直播視頻都是在各個玩家之間切換,就算唐昭念消失一會兒也不會有人發現。
同時,作為噩夢遊行裡比較有名的玩家,唐昭念的個人直播間常年處于封鎖狀态也不是什麼鮮為人知的事,畢竟各大公會高層玩家的個人直播間基本都是封鎖狀态,唐昭念并不是個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