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夏:……“周、周總救命!”
周朗還闆着臉,眼睛裡已經泛起笑紋。放下調料刷,拿錫紙裹住擱鐵絲網上,走過來抓住竿往後一拖。魚出水。言夏頭發和衣物都被濺濕,頗有些狼狽。周朗也不看她,隻說:“艙裡有換的。”
言夏進艙隻找到一套男裝,也就馬馬虎虎換上,拿胸針扣好。出艙一看,魚癱在甲闆上,足足有半人高,魚鱗閃亮,魚腹雪白,魚嘴還吐着泡。周朗問:“要不要過來合個影——有二十斤吧,至少。”
言夏猶豫:“這光不好。”
周朗哼哼道:“我說行就行,你拍不拍?”
言夏看了眼魚,一面感慨“人家長這麼大也怪不容易”,一面彎身想要把魚拎起來,冷不防大魚彈尾,被抽了個正着。當時“哎喲”一聲。周朗丢下相機過來看,人倒沒事,衣服薄,又濕透了。
周朗再撐不住,捧腹大笑。
言夏:……
雖然天氣炎熱,濕漉漉貼身上也不好受;周朗腦子轉得快:“毯子!裡頭還有件毯子……”
言夏也不知道說什麼好,瞪了他一眼,委委屈屈進去拿毯子裹了自己,在火爐邊坐下,抖開T恤放在膝上烤。
這廂周朗已經收拾好現場,把罪魁禍首丢進桶裡:“太大了,且容它多活一晚。”
言夏記仇:“壞人!”
周朗不服氣:“撩完就跑的才是壞人!”
兩個人都笑了。
鲷魚的香氣從錫紙包裡飄出來。周朗串了給她。言夏顧不得燙,一口咬住,鮮滑焦嫩,喜得眼睛都眯了起來。早把之先的狼狽抛到了九霄雲外。
這樣容易滿足,周朗不由感慨:“我原先還想言小姐算是一等一難追的女孩兒了。”
話出口便覺不妥。
所幸言夏似乎并不在意,隻慢悠悠回了句:“你又沒追過。”
周朗摸了摸鼻子,又吃了片魚。就聽言夏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什麼?”
“想……要鄭家這單我拿不下來,怎麼回國。”時已九月中,國内開始準備秋拍,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其實拿下也沒有太大用,”周朗說,這筆傭金對個人算是個不小的數目,但是對天曆,那不算什麼。天曆不會因為這個單就頂住宋祁甯的壓力保她,“但是異國他鄉,總不是長久之計。”
言夏默默然吃魚片,過了好一會兒方才含混說道:“室利國有個傳說,不知道周總有沒有聽過。”
“你說說看?”
“傳說,在婆羅洲和蘇門答臘之間的海域裡藏了一座寶藏……”
周朗目瞪口呆:“不是吧?”
“不是什麼?”
“你是想玩阿裡巴巴和四十大盜還是基督山伯爵?”
“如果我說……是真的呢?”
“求包養!”
言夏知他不信,便住了口。原本也是虛無缥缈之事,要不是走投無路,也不至于走這條路。周朗倒又收了戲谑,腦子裡把婆羅門和蘇門答臘海域細想了一回,仍然沒有頭緒。便隻道:“如果真有,那倒又好了。無論如何,我總想你能解決這件事。”
言夏莞爾,湊過來親他。
周朗抱怨道:“你又來——”
海風嗚咽了一陣,魚在水裡不甘心地撲騰,而漫漫長夜,還遠遠沒有到盡頭。
醒來是次日清晨,枕邊無人,樓下客廳裡也沒有,往窗外看,沙灘上和花園裡也不見;最後去書房,筆記本熒熒的光,女孩兒一手翻圖冊,一手執筆,在寫寫算算。聽到動靜回頭:“早!”
周朗在門邊站了片刻:“還是不死心?”
言夏說:“我昨晚……突然有了個想法。”
周朗心思靈動,脫口問:“寶藏?”
言夏颔首道:“具體怎麼弄還沒想好,能不能做成現在也不知道;就算不做,也要把圖冊送回去,給個交代。”
周朗說:“吃完飯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