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音壓在“盡量”兩個字上,周朗聽出她的意思,一時惱羞成怒——他那還不是想逼她盡早回國:“倒又來勁和我摳字眼了!”
言夏歎了口氣,她也有些心灰意冷:“算了,說了你也不懂。”
周朗:“……我不懂?”
他大步走回到床邊,那人拉被子蒙住頭,就隻給他看囊鼓鼓一個球,周朗沒忍住冷笑,“言小姐和我是有文化隔離還是生殖隔離?現在想起來我不懂了——當初和我好的時候怎麼不講究這個?”
言夏覺得這人簡直不講武德:“你是個男人……”
“是,我是個男人我不吃虧,我就沒有感情。我就活該被你始亂終棄?言小姐,不是每個人都像你,腦子有個開關,一段感情說開就開,說關就關,對韓慎這樣,對我也這樣,是不是?”
言夏也沒想到他能把個近乎仙人跳的局說得這麼清新脫俗:明明是他夥同老情人算計她,騙她出方案,拿她作幌子,末了還能這樣倒打一耙?她腦子裡話多得直接栓塞,一個字都倒不出來。
隻能活生生指着門:“出、出去!”
言夏痛定思痛,給未來的自己寫了條備忘錄:找情人不能找同行,太特麼能說了。吵架她就是白給。
好在再怎麼頭痛,到出院也初九了,周朗再不回國就等着公司造反。
她那天帶上來的瓷片上有九曜紋,雖然殘缺,但是很清晰。經過鑒定,年代也對得上。這個發現驚動了楊惠。
楊惠聽船長說了瓷片的來龍去脈,心情很複雜:“沒想到言小姐這麼拼。”
言夏皮笑肉不笑地回答她:“那還不是為了楊總和周總百年好合。”
三月中,周朗聯系的水下打撈專家到位,他們帶來了最新的載人潛航器;
五月,水下考古專家陸續過來。張若儀作為古瓷方面的權威随行。言夏去接機。有小一年沒有見到親友,遠遠看到人影,眼眶就熱了起來。待人到面前,張口一句:“……長大了。”
言夏眼淚都要下來了。
後頭有人咳了聲。
張若儀介紹說:“這是小周,你程師兄的朋友,這次一路,我們老胳膊老腿的,多虧了他照料。”
言夏深吸一口氣:“周總費心。”
張若儀眼睛亮了:“你們認識?”
言夏:……
好在周朗也怕她吐出來丢人,沒堅持和她握手。推着行李車保持了距離。
言夏訂的餐廳,周朗也識趣沒來蹭飯,隻推說有事就完了。
張若儀狐疑道:“小周有點奇怪,明明一路上都好好的,還說帶我們去吃去玩,怎麼到地兒就不算數了。”
言夏:“周總這麼日理萬機的人——”
“不會是你得罪他了吧?”
言夏:……“不是。”
張若儀越想越真,倒又覺得可惜:“小周挺讨人喜歡。”她這個小弟子賣相不錯,人也聰明能幹,就是運氣不好。
言夏聽得心驚肉跳,忙扯開話題,和老師介紹情況。張若儀一面聽一面問,迅速把“讨人喜歡”的小周給抛開了,贊許道:“……幹得不錯。”
又問:“東西确定能帶回國嗎?”
言夏點頭說:“……簽了合同。”
張若儀又歎了口氣:“早知道是在公海,就直接報上去了。”
言夏說:“這哪能早知道——就三個月前我都沒這把握;而且雖然是在公海,終究離人家國家比較近,國内開船過來,一個不小心就是國際争端,補給困難——而且人鄭家都撈好幾年了……”
張若儀也隻有承認:“這個結果已經很不容易了。”
言夏陪一衆人吃過飯,自有專業人員過來接手安置。言夏回酒店,不知怎的毛骨悚然,一轉頭,就看到有人站在陰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