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夏:……
“你是從武俠小說裡穿過來的嗎?”居然會有這種東西,“為什麼不是衛星電話?”
“我也不知道。”周朗說,“可能送我東西的那位長輩是武俠迷吧。”
“我以為和楊小姐的耳墜是一對?”
周朗:“這麼說也不算錯。原本是她看了眼饞照樣子打的——言小姐對我和别的女人的關系真是相當在意呢。”
“能不學日本人說話嗎?”
“要求真多。”周朗嘀咕了一句,“你得幫我把耳釘弄出來……有個暗扣。”
“怎麼弄?”
“你說怎麼弄?”
言夏:……“你、你把頭移過來……”
她這會兒算是知道方才周朗不容易了。人類的聽覺系統定位相當不靠譜。她最先接觸到硬茬茬的頭發,然後沿着頭顱一點一點找到耳朵——找錯了一隻,“你怎麼不戴一對。”她抱怨說。
周朗沒作聲。
言夏也是無可奈何,隻能從頭來過。人類的耳朵軟軟的,耳釘有點涼。言夏不由自主舔了一下。
那人悶哼了聲。
言夏覺察到異樣:“你——”
“我是個男人。”周朗迅速回答她,“有敏感區很奇怪?”
言夏惱羞成怒:“……你就不能想點别的?”
“就這地兒,就你和我,你讓我想點别的什麼?”
言夏原想說可以想想楊惠。但這終究是精誠合作的時候,她也不想激怒他。隻得努力把精神集中在舌尖。她得先找到暗扣,用牙齒把它往裡推。但是人類的舌頭和牙齒遠不如手指靈活。
K城晚上不如白天炎熱,也有二十幾度。這麼折騰下來,難免汗濕重衣。衣裳薄,幾乎能感覺到肌膚的紋理。熱度高得驚人。周朗都忍不住歎了口氣:“言夏你自己說……你是不是自欺欺人?”
言夏咬着耳釘出不了聲。也不知道這人是不是故意乘人之危。
“你明明就中意我……”
“不然呢,就算我是适逢其時,但是換個人你不見得就樂意了。”
言夏氣得吐掉耳釘:“你給我閉嘴!”
“我在分散注意力!”周朗理直氣壯。
“周總是真不怕損失一隻耳朵!”言夏恨恨道。
周朗笑出聲:“……一隻沒有耳朵,一隻沒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
言夏:……
有的人實在可恨得很。
周朗下巴擱在她肩上:“總是你先撩我的沒錯吧……”
“你總說我和楊惠聯手算計你。解釋你又不聽。我當時是應楊惠之邀,她死了老公要被掃地出門,孤兒寡母的,好歹我們同學一場……”
言夏冷哼:同學一場?
“是是是,不止是同學。”周朗認栽,“你腦子裡塞滿了我的風流史。你要真想聽,回頭一個一個問我也行……我都不知道你聽過多少。其實也沒那麼多。楊惠……楊惠倒是真的。我們那會兒年紀小。她回國過節,被家裡帶去鄭家晚宴,其實是相親。當時被鄭磊看上,就分了……”
十七八歲,也不是沒有傷心過。楊惠長得漂亮,人又聰明。他考證,她跟着看幾眼就過了。他自覺出色,但是鄭磊也不差,他還在念書,人家已經運籌帷幄……他也算輸得心服口服。
後來終究是過去太久了。
“我答應幫她謀劃,但是價格也不一定做得到。老太太欽點你,我和她的關系也确實怕鄭家人鬧。就定了你。我不知道她怎麼想……”他後來也猜可能楊惠始終信不過言夏,所謂“非本國人不得主槌”她可能一開始就知道。
他那天下午去給言夏取衣服。楊惠求他,“我跟她上台,隻會把事情搞砸”,他回酒店言夏還在練習。
她一無所知。
周朗複盤到這個點,似乎有點明白言夏對他的應激了。
在她的角度,也許他當時就是在看她的笑話,看她那麼快樂,那麼努力,那麼焦慮……像個笑話。
言夏原本嫌他聒噪,這會兒真閉了嘴,空氣又沉悶得近乎尴尬。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了。她從拍賣場出來才八九點,但是這會兒困意一陣一陣,恐怕是過了零點。
而毫無進展。
嘴巴發麻,舌尖也是,鹹絲絲的,可能是出了血;她相信周朗也不好過;索性要放棄,又心有不甘:這該死的沉沒成本!
又一次解鎖失敗,言夏退出來喘口氣。那人親了親她。他們如今這個姿勢,親熱得像鴛鴦交頸;言夏也沒力氣計較,她沒那麼矯情;就權當他是安慰她;又聽他說:“不如我直接咬膠帶吧……”
周朗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回答,便試着調整位置。
“周朗!”
“嗯?”
“我再試試。”
周朗感覺她原本要說的并不是這句,是臨時改口。但是他也不會讀心術。心理學完全派不上用場。一直以來,這個女孩兒都倔得太過。
“你想說什麼就說吧。”她說。橫豎過了這村也沒店了。
“你想聽什麼?”
理所當然是得不到回答。
“我喜歡你,是真的。”
輕微的疼痛。他能感受到牙齒的形狀。小小的,尖尖的,鋒利。他曾經看見她撕碎雞翅,但是在他的肌膚上,隻留下淺淺印記。
“嗒。”
太靜了。就這麼一聲響,兩個人都吓了一跳。周朗再次感覺到柔軟的舌卷過他的耳垂。然後她尋到他的唇。
一個冰涼涼的東西被渡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