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是狗?”
“周總耳朵真尖!”
兩個人都笑了。
周朗這會兒橫豎也再睡不着,略略和她說了些前事:“我十一歲出國。那時候我媽懷孕了。我又不乖,我也不想要弟弟妹妹——本來爸就不是我的了,媽還要被分一半走,哪裡有這樣的道理。”
言夏摸他臉:“可憐。”
“其實出去了就還好。大家都住校,都離家遠,都沒爸媽。也有的有兄弟姐妹照應,不過大多數都沒有。也欺生。我語言天賦還可以,混三個月就熟了,又學了詠春……在國外中國人都學。”
“你爸——你親爸不管你?”
“他有他的家庭。”周朗不在意地說。
沒開燈,言夏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不知道他是真不在意還是裝的。隻感慨道:“就這麼着,你居然沒長歪。”
“也不能說完全沒有。”周朗沉吟片刻,“人和原生家庭疏遠,作為代償,就會往外尋求新的親密關系。”
言夏:……“你賣這麼久的慘,就為了解釋前任多?”
周朗笑而不語,過了一會兒才說道:“也沒傳聞中那麼多。總要經曆過幾個才知道什麼樣的合适。你要想知道,就直接問我。不要道聽途說。”
言夏心裡想他說這個話有緣由。
果然,過不得幾日就接到姜雁潮的電話,電話裡很客氣地問:“言小姐有沒有空下來喝個咖啡?”
言夏原想回絕,猶豫了片刻,還是應道:“僅此一次。”
姜雁潮沒想到言夏這麼剛,倒有些詫異。過了二十分鐘人到,與前日打扮入時的乖乖女又不一樣,白襯衫,黑色長褲,louboutin平跟鞋,周身一點首飾都沒有,就一隻江詩丹頓,還是男款。
便是姜雁潮也不由喝了聲彩:“言小姐好氣派!”
言夏微微一笑,拉開座椅:“我這裡有半個小時,夠不夠?”
姜雁潮又意外了一下:“你和阿朗約也這麼争分奪秒?”
言夏笑道:“工作時間,周總知道輕重。”
這皮裡陽秋,姜雁潮幾乎要拎包走人,又想起方才擲地有聲的“僅此一次”,按住性子問:“你叫他周總?”
“他叫我言小姐。”
姜雁潮:……
言夏說:“我時間不多,姜小姐有話可以直說,我相信姜小姐是個爽快人。”
姜雁潮哭笑不得:這個前兒還一口一句“阿姨好”,鹌鹑似的小東西,如今滿口獠牙森森。
言夏見她不說話,又問:“姜小姐是不是要我離開周總?”
姜雁潮無奈道:“言小姐這是鐵了心不讓我開口。”
“那我就直接回答吧,我是不會離開他的。如果姜小姐是這個意思,不如勸他離開我。我們沒結婚,沒有共同财産,也沒有小孩,相信我,分手是個簡單的事,隻要周總開口,我沒二話。”
姜雁潮:……
她定定神:“言小姐确實特别,别說阿朗,就是我也很難不欣賞。但是言小姐,我是過來人,我知道人年輕時候怎麼想。他現在是很喜歡你,那也就是荷爾蒙,荷爾蒙保質期18個月,新鮮勁過去,他就會意識到你對他毫無幫助。男人都是要事業的,言小姐,恕我直言,你幫不到他——”
“但是他對我幫助很大。”
姜雁潮氣得發昏:“似乎言小姐的每個男人都對言小姐幫助很大。”
言夏笑了:“那是我的運氣。”
“我希望我兒子也有這樣的運氣。”
“姜小姐,”言夏困惑地說:“周朗不喜歡男人。”
姜雁潮臉色都變了。
言夏一笑:“好了我開玩笑,姜小姐不要介意——很顯然,周總沒能長成姜小姐希望的樣子。我見過他幾個前任,似乎每個都從他這裡得到過幫助。無論姜小姐欣賞不欣賞,反正我是很欣賞的。”
姜雁潮:……她能說她不欣賞嗎?
掙紮了一下:“你現在說得大方,但是如果你們真打算結婚——”
“我暫時沒有這個打算。相信姜小姐也看得出來,我在事業上升期。如果周總有計劃,讓他自己來和我說……”
姜雁潮忍無可忍:“所以言小姐那天就是在裝模作樣嗎?”
“是啊。周總的面子我不能不給。”言夏承認得很爽快,“我喜歡他。我希望姜小姐能夠認可我們的交往。”
“如果我不認可呢?”
“那我也沒辦法。”言夏看了眼腕表,将杯中咖啡一飲而盡,“我還有工作,要是姜小姐沒别的事的話——”
姜雁潮至少打了千字腹稿,怎麼開場白,怎麼下馬威,怎麼諄諄善誘。到這會兒發現全然派不上用場。她也不知道她是嘴硬還是真這麼想。她年輕時候也前衛過,這個瞬間覺得自己老了。
殺手锏根本殺不了人。
眼看女孩兒起身就走,不由恨聲說道:“我也知道言小姐如今在天曆風生水起,不過言小姐和阿朗的關系一旦曝光——”
言夏猛地回頭:“姜小姐想說什麼?”
“那看言小姐要工作還是要男人了。”
言夏氣急反笑:“姜小姐這麼不了解周朗嗎?真弄丢了我的工作,周朗不和我結個婚很難收場。”
姜雁潮:……
姜雁潮痛定思痛,就不能讓兒子找同行。這行裡的女孩子牙齒都是鐵打的——可想而知,張莉莉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