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像機冰冷的視線鎖定着在他框架範圍裡面一切,以及冰冷到毫無溫情可言的白色背景,喧鬧吵雜的準備工作當做背景音效,但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臉上洋溢着充滿活力笑容的祝舒願。
祝舒願的一舉一動都被攝影機補充并真實的反映出來,甚至到她的每一根發絲,每一個細微處的神态,一切都在被放大。
但祝舒願坐在那把并不會讓人覺得舒适的無靠背的椅子上時,仍然會從心底裡面有着堅定的力量,她還記着昨天晚上白述願與她眼神對視時,說的那句“借着這次的采訪,擊潰他們所有的不切實際的激化人妖對立的想法。”
這句話從任何人口中說出,都或許将是一句大話。但祝舒願相信自己,也相信白述鶴,或許這次他們真能做到。
對面的主持人藏在攝影機後,并不出面,但還是全妝溫柔地問着祝舒願那起校園暴力事件到底曾經發生過什麼。
祝舒願和那位主持人對視着,落在攝影機中像是打破了第三堵牆似的,祝舒願與所有人都在視線相交。“餘休在辱罵一個藏不好第二特征的小妖怪,因着那隻小妖很像我曾經的朋友,所以我站出來了。”
“你覺得這是對于人妖對立的矛盾的具象化嗎?”
祝舒願黑色的眼睛被放大到屏幕上,顯得溫柔但絕不是順從“這隻是一小撮人的個人做法,對于你這個說法,樣本數量太少,無法撐起這個結論,同時我相信大部分人類也是願意繼續貫徹人妖平等的,不會願意被這某些人類代表着他們所有人。”
主持人隐在攝影機後面,看不出模樣“那你覺得為什麼餘休作為一個在校大學生,會有槍呢?”
“我想這應該需要問的是官方,而并非我。”祝舒願溫聲回答道。
“那我換一個問題,作為一隻還在考人類社會通行證的妖怪,你對于你目前接觸的人類,都有什麼看法。”
“我想。”祝舒願一頓,腦海中閃過那對夫婦,人類和妖怪的界限被他們分的格外清楚,以及餘休,一個将厭惡妖怪擺在臉上的人類。但是最後視線卻落在了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含笑看她的白述鶴身上“人類很複雜,但是我幸運的是,目前我所遇見的大部分都是願意相信人妖平等,并在切身力行地貫徹着這個想法的人類。”祝舒願語氣堅定。
視線收回,祝舒願目光依然落在主持人身上。
“同樣的,對于你目前所接觸的妖怪,都有什麼看法?”
“我因為之前生活在山林中,所有的一切都是憑借着力量來獲取。赢的妖怪就能活下去,吃飽,輸的妖怪要不面臨死亡,要不面臨黑暗。除了黑就是白,力量代表一切。”祝舒願的臉被困在這不大的取景框中,每一個微表情都無法逃竄“在來到人類社會後,我要面臨着許多變化,生活更豐富,有着我以前想象不到的豐富的食物,但同時所有的一切也更複雜。”
妖怪生活在這個人類社會,總是面臨着各種的挑戰,但是,會好的,祝舒願相信着這件事。
“後面聽說受傷妖怪中彈的子彈和餘休手中的無法匹配,會不會是因為有人想要故意設計并會反複發生這種惡性事件?”
祝舒願笑容依舊“怎麼會呢?我相信我們社會上大多數人和妖都依然相信,并且也确實在為人妖平等而努力,隻是偶爾有些突發的事情在我們所有人都意料之外,但是我相信我們會一起同心協力的解決,至于反複發生更是不可能的,請相信我們。”
白述鶴眼見這場訪談快到結尾,祝舒願和所有人都笑意盈盈地交談着,于是乘着無人注意快步出門,靠在門口和助理交代着後續的注意事項。
“宣傳活動全面投放,媒體那裡你去協調把關,後面整理以後交給我一份。”白述鶴低聲吩咐着。
“是。”助理猶豫了一下,大膽補充一句道“難怪長官你敢沒有稿子,沒有排練就直接讓她上去采訪了,她是真的很厲害啊。”
助理現在手裡面還拿着一份稿子,是當時準備的關于這次采訪的預備稿子,但是一點沒用上,白述鶴攔住了,小助理現在還記得白述鶴的模樣,半靠着椅背,眼神專注地盯着還在化妝的祝舒願,語氣溫和“不需要這個,她有這個能力,我也能給她托底,讓她自由地說自己想說的吧。”
祝舒願的部分終于結束,環視一圈沒找到白述鶴,好不容易憑着一個衣角認出人,一路上推掉各方投來的好意和恭喜,像個蝴蝶一樣奔向自己的花。
“白述鶴。”祝舒願隔着老遠,就開始叫着人名。
白述鶴往前走一步,準備接住了這人時,不知是想到什麼,又默默後退一步,和祝舒願保持着距離,但依舊回應到“我在,怎麼了?”同時在背後小弧度揮手,讓小助理先一步離開,去布置好所有“還沒來得及表揚你,今天發揮的很好,超乎我的想象。”
祝舒願坦然地接受着白述鶴的誇獎,從他告訴有這個訪談開始,祝舒願就開始為其準備,力求不出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