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手緊緊捏住椅子的邊緣,祝舒願甚至能看清他眼中的怨恨,但那又如何。
“姑奶奶好。”牙齒都要咬碎了,才能完整地吐出這幾個字。
祝舒願笑着應下這句“姑奶奶聽見了,好孩子。”
那人猛地擡頭,瞪着祝舒願,以隻有他們能聽清的聲音說“你不要欺妖太甚。”
“這就算是欺負了?”祝舒願佯裝詫異道“叫長輩,不是最基本的禮貌嗎?”
那人低着頭,挂斷電話後,便對着祝舒願說道“後面等着瞧,你和白述鶴有一個算一個,都要為我們讓路。”
祝舒願擡眼看一眼時鐘,間隔的大課堂的休息時間已經所剩無幾了,鬧鈴聲準時準點響起。
對于這個挑釁她也并沒有放到心上,連一個眼神都沒有遞過去。
講台上的老師暫停正在播放中的祝舒願訪談視頻,說道“接下來對于這個視頻,有什麼想法的都能大膽發言,會加平時分的。”
大學老師促進發言的必要手段,平時分。
祝舒願則在心中核算這個平時分發言對她期末的影響,一秒得出結論,毫無影響,于是便隻是靜靜地聽着其餘人的發言,肩膀上的重量猛地一重。
“祝舒願。”本還在醫院養病的尾巴帶白點的小猴子,偷偷摸摸從後門進來,“好久不見啦”。
祝舒願頗有些驚訝“什麼時候回來的,見到弟弟了嗎?”
小猴子低着頭,看不清表情,等到再擡頭時,已經是滿臉笑容“聽說這節課會點名,于是我出了醫院就過來了,至于弟弟他們都很好,弟弟的臉也在看醫生了,會好的。”
祝舒願想到那個乖巧的小孩,以及他臉上的傷痕,也是心下一歎“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直說就好。”
兩人低聲說着悄悄話,卻也還是引起了老師的注意,眼神掃過來用以提示,下一秒點起祝舒願後面坐的一位舉手女生。
一個人類女生舉手,條理清晰地論述着自己的想法“目前的人妖矛盾依舊會發生,因為這是不可避免的一環,但是時代會前進,從人妖平等法案的逐步推進到事實上的達到人妖平等,會漫長但一定會實現。”
小猴子在聽到這番話以後,偏過頭無聲的一笑。
祝舒願看見這個笑容,有一股說不出的别扭,卻來不及細想,就被手機上傳來的消息給一震。
是妖怪事務所的社長的消息,說是近期有一個會議要借用學校的一号會議來開展,因人手不夠,希望祝舒願可以作為志願者前來幫忙,當然後期會有學分。
祝舒願在估摸了一下時間,發現正正好好地,社長所說的會議就是會有仙醫谷消息的會議。
于是祝舒願爽快答應着作為志願者的幫忙活動。
晚課結束以後,夜色已經濃重地籠罩着整座城市,周圍三兩結伴的學生熱烈地談論着白日裡面發生的種種,月光微弱不足以照亮前行的路,但好在還有着昏黃的燈光陪着這群學生往前一步一步的走着。
祝舒願告别着好友,拖着疲憊的身子,披星戴月地往家中趕。
他們二人之前約定着去參加談文舉辦的會議,但是顯然白述鶴不能以原本的身份去參與,于是就面臨着變裝的大麻煩。
祝舒願一回家就是一片黑暗,摸着牆壁打開燈以後,就看見一個人孤零零坐在沙發上,面對着眼前一重又一重,整整齊齊地挂着,像個一個被未曾打開的厚重的書籍一般多的衣服陷入沉思。
白述鶴暴露明亮的燈光中,随意地坐在沙發上,對着眼前這一堆衣服發愁,就是面對着麻煩的官司,難纏的政敵,他都沒有現在的眉頭皺的緊。
祝舒願放下鑰匙,慢吞吞地走近“你把商場打劫了,還是說你把商場裡面的衣服全都買過來了?”
白述鶴這才從自己的思緒中脫身,往沙發椅背一靠,側過頭和祝舒願對視,難得一見地從眼睛裡面顯示出茫然的模樣“願願。”
就一個簡單的名字,祝舒願卻是從中察覺出一些不同來。
“要我幫忙嗎?”祝舒願看着眼前着成堆的未拆封衣服,故意忽視掉白述鶴的視線。
“如果你方便的話。”白述鶴從旁取過一個在最開始時為祝舒願準備的玩偶,手不自覺地撥動着上面的流蘇,心裡面的煩躁揮不去。
祝舒願拒絕道,端着一幅冷漠無情地樣子“我覺得某人看上去是可以獨立解決的樣子。所以,不方便。”
“願願,幫幫我。”白述鶴站起身,然後走近和祝舒願一樣蜷着腿坐在靠近衣服的冰涼的地面上。
“你瞧,這件衣服和這件衣服有什麼區别?”白述鶴坐在地上,剛好伸手就碰到衣服,他手上拿得是兩件款式和顔色相似的衣服。
祝舒願則站起身,把兩件衣服取下,不過是打眼一看,祝舒願就發現了起碼不下六七處的不同“扣子,袖子,衣領,一件是休閑的風格,一件是更偏正裝的風格,如果是一隻草食系妖怪會更傾向于休閑這款。”祝舒願下了結論。
她甚至頗有些好奇的問道“為什麼之前沒有看出,你會對穿衣服陷入難題?”
白述鶴拿過那件被稱為更适合草食性妖怪的衣服,仔細觀察以後,選擇放過自己。
“之前的衣服是有專人定制的,也就沒怎麼花過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