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住在附近麼,附近好像确實有幾所大學的分部在。
一直都是這個時間點來便利店,上次還為了買贈活動想要那瓶說着很難喝的檸檬茶,想必和自己一樣,同是為錢所困的淪落人。
短短五天就見到了兩次,還挺有緣。
“綠燈,請通行——”
邊想邊走,就穿過了馬路。
刺耳的手機鈴聲忽然劃破安靜長夜,也打斷了韓思漫無目的的思緒。
她拿起手機,卻沒有先接起電話,而是把音量調至靜音,扔回兜裡。
盛關東煮的紙杯薄薄的,冬天可以用來暖手,但在夏天卻是個特燙手的燙手山芋,龇牙咧嘴地把關東煮放在一邊的消防櫃上,不過短短幾分鐘,指尖就已經燙得有些發紅。
幸好這兒有個消防櫃,不然她得兩隻手頻繁換來換去,才能避免燙傷。
隔着條車來車往的大馬路,對面就是剛的便利店。
這下總算騰出手來,韓思又把手機從兜裡掏出來。
手機屏上顯示的電話那頭一遍沒打通,接着又打了一遍,倒也孜孜不倦,韓思歎口氣。
“喂——”
電話那頭,女人的聲音透露着急:“明天還是後天?你哪天有空?為什麼又不回我消息了?”
“在忙。”韓思認命般妥協了,“明天吧,明天下班以後。”
“那就定在明天,你一定要好好表現,把自己捯饬得好看點,對方對你很滿意的,人家出差途中都願意為了你逗留,沒有醜女人隻有懶女人,你明天起早點,畫個妝,穿件好看的連衣裙……”
那女人好像隻有在這個話題上,才會和她滔滔不絕地多說一些。
“韓思?你怎麼不說話?回答我,聽沒聽見?”
韓思的聲音輕飄飄響起:“我在想,弟弟的婚房還差多少錢?”
“還有三十多萬就湊齊了,你什麼時候回家一趟,我給你做你喜歡的菜。”
“那你打聽過沒啊。”她含着笑意,“那男方出不出得起三十多萬貼補個陌生人?”話語裡是毫不掩飾的鋒芒。
分明不想說這些話的,傷敵八百自損一千。
“韓思!”那女人尖利地嘶吼,連名帶姓大喝一聲,透着電話話筒,都能聽見她的氣急敗壞,“在你眼裡我就是這麼自私的人嗎?我還好心好意想給你做菜,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S市待久了連根都忘了嗎?”
好像說着說着覺察到什麼,她停下來了片刻,又換上盡力□□的虛僞:“你還年輕,我原諒你不懂!但這次不去你會後悔的,他那種條件在相親市場上有多稀缺你是不知道!你要求太高了是找不到的!”
“我不喜歡男的。”
“韓思你有沒有想過你的未來?現在年輕不找你以後隻能找沒錢的結婚生孩子,倒時想嫁都沒人要你個老姑娘!你怎麼這麼自私啊,我怎麼這麼倒黴養到你這麼個賤人……”
一根又一根綿密鋒利的針在紮,不需要剖開了看,就能感受到淋漓的鮮血在流淌。
“好了不要講了。”韓思率先出聲打斷了對面越說越上頭的火氣,她安撫道,“我會去的,明天晚上,我會做最好的準備,至少不會讓你擡不起頭。”
嘟嘟嘟——
對面沒有應答就挂斷了電話。
放在面前的關東煮冷卻了些,拿起來是正好合适手的溫度,她咬了顆關東煮裡的魚丸,還帶爆漿的流心芝士餡。
隔着喧嚣的車水馬龍,她見對面那個裝酷的男大學生剛好從店裡走出來,手裡貌似也拿着杯關東煮。
原來耍酷哥也喜歡吃關東煮。
接着他就在她的注視下,猛地打了個噴嚏,
……原來刷酷哥還會打噴嚏。
對面那男生不得不摘下先前的口罩,又換了個新的戴上。
隻是那人摘下口罩的片刻裡,細碎的短發被風吹過,不經意露出的下颌線,還挺眼熟。
幾乎是瞬間就和記憶裡的某個人重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