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顯示低頭不失為一個生存法則。

要不然又能怎樣呢？

吃完兩個菜瓜，餘夢老老實實地跟着父母去了田裡，接着割剩下的谷子。

身子佝偻下去的時候，淚水和汗水一起落在泥土裡，身子直起來的時候，滿目望去的金黃稻穗，雖然教人心裡踏實，卻也教此時的她心裡苦悶。

活像永遠幹不完似的。割完谷子得兩天，捆谷子得一天，挑谷子得連天，碾谷子得一天，然後收、曬反複循環，直到谷子賣一部分，收一部分到谷倉，這一集的水稻勞作才算徹底結束。

父親母親大概也是沒有多少力氣了，到中午十一點的時候，已經熱得人實在受不了，父親終于說：“算了哦，下午再來割吧。”

餘夢松了一口氣。

父親突然說：“下午小夢就不來了吧，怪熱的。”

餘夢苦澀的心終于舒緩了半分，她當然想不來，可是她不來，就歸父母兩個人割完剩下的谷子。

餘夢說：“那怎麼行呢，我多割一把，田裡的谷子就少一把，怎麼的也快點。”

父母臉上露出滿意的笑意。

父親說：“你要是個兒子該多好！”

……

餘夢曾經許多回因為自己不是男孩苦惱過，村裡每年元宵節玩龍鳳燈，隻準男的玩，女人女孩一律以“身上不幹淨”為由說碰不得那玩意兒。

餘夢9歲的時候，村裡就開始玩龍鳳燈了，除了龍鳳燈，還有踩高跷、唱大戲、玩蚌精、、劃旱船、打連廂。這些節日盛事中，隻有玩蚌精和打連廂允許女性參與。村裡唱大戲的角兒小青是蚌精的主演，網蚌精的是男的。至于打連廂，就是未出閣的女孩子了。于是，餘夢10歲時就參加了這為數不多女孩子能參與的項目。

到了13歲，打連廂也取締了，村裡的小女孩已經不參與這種活動，餘夢她們這一批13到14歲的來了月經的，已被視為“不幹淨”，不能參加了。

但餘夢就不服氣啊，村裡這麼重要的活動，為啥女孩子就不能參加呢？

于是，她在玩龍燈的第5年，也即她14歲的時候，吆喝3個玩得好的小夥伴餘天天、餘玲玲、餘美美一起參加踩高跷。

餘天天不無擔憂地說：“怕村裡大人不允許呢？”

餘玲玲也說：“我怕我媽打我。”

餘美美家裡隻有5個女孩，沒有男孩，她不發表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