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起手,溫柔地碰了碰盛峤的側臉,說:“你和小念長得真像,一看到你,我就想到了曾經和她一起上學的時光。”
“可惜,物是人非,或許我們都是沒有福氣的人吧。”
*
盛峤魂不守舍地回到出租房,簡單洗漱後躺在床上發呆。
那份協議被他放在了床頭,用教材壓着。
薄薄的幾張紙,好像有千斤重,讓他不敢觸碰。
做了半個小時的思想鬥争後,盛峤從床上坐起來,翻了翻這份結婚協議。
沒想到的是,這份協議完全是利好他的——
他隻需要和蘇微的兒子陸旻登記結婚,其餘什麼都不需要做。
不需要住進陸家,不需要照顧陸旻,不需要虛與委蛇地表演完美夫夫。
相反,陸氏會每月打給他一筆數量客觀的錢,為他提供在陸氏集團的工作崗位,配備可以使喚的人手……
一條幾乎沒有任何成本的康莊大道,在盛峤的面前緩緩鋪開。
隻需要他簽下自己的名字,然後和陸旻登記結婚。
“是在做夢吧?”
盛峤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痛地在床上滾了一圈,然後開始特别世俗地分析起背後的利益得失。
過了一會兒,被他壓在身下的手機嗡嗡震動了兩聲,将盛峤的思緒拉了回來。
盛峤劃開屏幕,是他的好友Yuer。
兩年前他們通過一場業餘攝影比賽相識,一來二去,就成了網友,一直保持着聯系。
【Yuer:怎麼沒回複我的郵件?】
【Sher:在思考人生】
【Yuer:加班後的賢者時間?】
盛峤想了想,把剛剛發生的事告訴了Yuer。
【Sher:不是,是有人想和我結婚】
對面沉默了足足五分鐘。
盛峤突然有些慌張。
他很崇拜Yuer,兩人志趣相投,仿佛心有靈犀般,一下子就能讀懂對方作品深藏的含義,Yuer在他心中是哥哥、知己一般的存在。
Yuer應該比他年長幾歲,性格成熟穩重,說話卻又不失幽默風趣,和他聊天是盛峤每天最期待、最開心的時刻。
他怕Yuer覺得自己是個輕浮的人。
就在盛峤萬分後悔之際,Yuer給他發了一條語言。
盛峤用紙巾擦了擦手心的汗,緊張地按下播放鍵。
Yuer磁性的聲音從揚聲器裡傳來:“小朋友,這是最近流行的笑話嗎?”
背景裡,依稀可以聽見水聲,Yuer應該在浴室裡。
思及此,盛峤的臉莫名紅了幾分,他做了個深呼吸,又将Yuer的語音聽了一遍。
【Sher:事情有點複雜,解釋不清楚】
幾分鐘後,Yuer發來了語音通話的請求。
盛峤猛得從床上彈起來,清了清嗓子,同意了請求。
“怎麼回事?”Yuer問,不知為何,盛峤覺得他的聲音有點沉,像是夾雜着些許怒氣。
“是我媽媽的老朋友,說她的兒子生病了,希望我能和他結婚陪陪他。”
Yuer聽了,嗤笑一聲:“這是什麼傻逼邏輯?”
“就是陸氏集團,你聽說過嗎?”盛峤問,“我查了查,好像是很有錢的大公司。”
“那個老女人搬出你母親,你就心軟了?”Yuer問,“這種人最擅長表演,别被騙了。”
“你是說……她在騙我?”盛峤回想起蘇微帶着祈求和痛苦的神情,覺得這應該做不了假。
“半真半假吧。”Yuer懶洋洋地說,“情誼有,但不多,必要時候,可以利用,再加上金錢權利的引誘,百試百靈。”
“那我該怎麼辦?”盛峤第一次遇見這麼離譜的事情,一下子有些無措,“如果我不答應她,她會不會不罷休?”
在極短的時間内,盛峤的腦海中開始模拟許多種逃跑的方法。
說自己早已心有所屬?還是直接玩失蹤?或者合約情侶?
Yuer輕輕笑了笑,他原本想告訴盛峤,豪門不會在明面上做這種掉面子的事情,但想了想,卻沒有說。
“是啊,要是他們一直糾纏你,該怎麼辦?”Yuer的聲音低沉,仿佛真的在為盛峤擔心,“蜉蝣不可撼樹,你鬥不過他們的。”
“Yuer,那我……”
被這麼一提醒,盛峤的想法已經從要不要答應,變成不答應後該怎麼辦。
Yuer似乎看出了盛峤的擔憂,貼心地說:“不如,你來我這兒躲幾天?他們應該追不到這裡。”
盛峤認真思索了一番,覺得Yuer的提議可行。
然而,幾天後,就在盛峤收拾好行李時,陸家就派人告訴他一個噩耗——
陸旻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