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賊!修慕的第一個反應襲上了心頭,這麼尋思着道。
不過很快,他就否認了自己的猜想。
之前他跟這裡的管家爺爺聊過,知道這座山莊的安保系統,是十分完善的,普通的小賊絕對近不了陸随的身。
修慕想到這裡,又扒在窗戶上仔細的看了看那個有點兒眼熟的身影,才想起來,這個身形,不就是陸随嗎?
隻是因為他用鬥篷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的,所以修慕才沒有在第一時間就認出了對方的背影。
這麼晚了,陸随這是要去哪裡呢?修慕心中的好奇之心大盛,不由得一個鯉魚打挺,就從搖椅上站起了身形。
事實上,修慕并不是完全收到了好奇心的支配,更有甚者,他也是擔心天寒路滑,陸随一個人出去,萬一摔着了,可就麻煩了。
中老年人可是最怕摔跤的了,這一點,經常在養老院裡做志願者的修慕比一般的年輕人更清楚。
于是他來不及多想,披上了衣服,就追随着陸随的腳步而去。
修慕追随着陸随的背影,轉了幾個圈子,卻來到了一座他頗為熟悉的建築的前面。
這棟建築不但在修慕的眼中有些熟悉,甚至于,海曾經出現在了他的夢裡。
正是陸随的家廟。
也就是那個除了陸随本人之外,絕對不允許任何人踏足的地方。
如果是這個地方的話,那麼他就不方便追進去了。
就在修慕有些猶豫的時候,陸随的身影已經一閃身,走進了專屬于他的“聖地”之中,隻留下了修慕在外面徘徊着。
修慕:“……”
既然已經到了家廟裡,應該也不會出什麼事情了,修慕心想。
他現在進去肯定是不方便的,倒不如在門外“蹲守”一下,等到陸随出來,再暗地裡護送他回去休息就是了。
修慕打定了主意之後,就在家廟的外圍等候了起來。
還好,在陸随的家廟的外面,是有着一帶抄手回廊的。
修慕剛好也就躲在裡面避一避雪,順便可以坐在圍欄上面等着,也不緻于在風中淩亂。
修慕原本以為,陸随會很快出來的,可是誰知道等了半日,都不見對方有出來的迹象。
修慕有點兒着急了。
他擔心陸随今天的心情起伏很大,中老年人本來就有點兒忌諱強烈的情感起伏,萬一出事了……
修慕想到這裡,竟然就想要冒天下之大不韪,直接打開家廟的門去找人算了。
如果确定陸随沒事的話,大不了事後再給他賠罪,總比萬一出了事再後悔莫及要好得多了。
修慕想到這裡,伸手就要開門。
然而就在他靠近了家廟的大門的一瞬間,卻隐隐約約的聽到了,從大門的裡面,傳出了似有若無的啜泣聲。
那是一種非常壓抑的聲音,似乎已經在極力控制自己的感情了,然而還是控制不住,才會流露出來的音色。
這個家廟向來是不允許旁人進來的,所以這個啜泣的聲音,雖然聽不真切,但是從邏輯上也可以判斷得出來,一定是來自于陸随的了。
修慕不知怎的,心裡一緊。
陸随去參加葬禮的時候,曾經跟他說過。
自己到了現在這樣的年紀,即使是面對老朋友的生離死别,也是很難再哭出來的了。
然而,如果不是為了朋友的死哭泣,他又是為了誰呢?
到底是誰,會讓他這麼的傷心呢?
修慕想到這裡,竟然覺得自己心裡,一團無名業火不知怎的就燒了起來,幾乎讓他忘記了寒冷,甚至光潔的額頭上,都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兒,沾濕了他的額發。
修慕:“……”
好端端的,我為什麼要生氣呢?對于自己這種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的突發念頭,一向溫吞吞的修慕表示,自己也難以理解。
他總覺得自己跟陸随家裡的這個家廟,似乎是八字不合似的。
前幾次來的時候,回去就做了個噩夢,今天再一次靠近的時候,又覺得無名業火燒得他火燒火燎的,簡直是莫名其妙。
就在修慕在那裡思考着自己與陸随的家廟之間的氣場可能是不太對付的風水問題的時候,遠遠的,他就聽到了家廟裡傳來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應該是陸随就要從裡面走出來了。
說時遲那時快,修慕四下裡一望兩望,就看到了附近的幾叢灌木,于是一蹲身,就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在了裡面。
陸随剛剛哭過,應該是不願意讓别人看到自己現在的這副模樣的,修慕覺得,他躲起來,也可以避免彼此之間必不要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