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覺得自己很快就會明白了。
陳晨和教授很熟。
這些會是教授希望她明白的嗎?
“嗡嗡……”
有三個人的通訊器同時響了。
夏星眠和江鎏收到的是加密平台李的訊息。
巧合的是,這給三個不同人看的兩條訊息大意相同。
“林淺溪已平安抵達1區”
14區東區,4299号。
走到4298号街區的盡頭,那裡有一個看上去十分破舊的小房子,房子的門口支着一個黑色的木牌,上面寫着4299号街。陳晨敲了敲門,裡面就走出了兩個穿着講究的男人。她從随身包裡拿出了兩張看上去很普通的黑色卡面,那兩個人仔細看了一下,就很恭敬得讓她們進屋了。
陳晨走在前面,輕車熟路得從裡屋的書架上拿了一個金色的半臉面具,并且眼神示意祁安也拿一個。
這個面具跟祁安看到夏星眠戴着的那個一模一樣。
從來這裡的路上,陳晨就沒怎麼說話,所以,祁安也不多開口。
她沉默得看着跟在她們身後的男人打開了一個向下的暗道。
走下暗道後,祁安才終于明白陳晨為什麼讓她穿這樣一身昂貴的西裝。
這裡是一個拍賣場。
對于祁安來說,在場這些人的面具沒有任何意義。
她輕而易舉得認出了許多對她來說熟悉的面孔。
是很多她在報道上見過的名流政要,甚至一些“已死”之人。
之前祁安第一次進入沉夜酒吧,就驚歎于那裡與14區格格不入的财富。
現在看來,我好像驚歎得太早了。
祁安安靜觀察着眼前金碧輝煌的建築。追溯到遙遠的舊歲,黃金都是證明财富的硬通貨,可在這裡,她覺得可能就是有人往地上扔金條出現在這裡的人們都不會彎下自己高貴的腰來撿。
祁安又想到今天早上寒風中那個穿着破衣爛衫的小女孩。
她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什麼東西在胸腔裡破碎的聲音。
陳晨什麼都沒有說,她隻是在旁邊安靜觀察着祁安的反應。
在江鎏和夏星眠一緻同意帶祁安來這裡時,她就覺得這個想法确實太冒進了。
盡管夏星眠認為祁安已經開始突破某些規則的限制了,但她還是認為這麼早就讓祁安看到這些,實在太危險。
仿生人研究畢竟是中樞議會與智研院主導的項目,祁安的确是由夏星眠研發并且培養的,可任何一種新型号的誕生,都由智研院經過了層層篩查,她們所裝設的系統不容任何漏洞。其中最重要的底層邏輯隻有一條——永遠無條件效忠于中樞議會。
或者說的更簡單一點,在現在一言堂的環境下,所有仿生人真正的主人隻有一個,姜瑜笙。
更重要的是,陳晨知道,雖然夏星眠跟江鎏是摯友,并且同樣為某件事密謀着什麼,但她們的目的終究是不同的。
夏星眠的立場到底是什麼,她不清楚,她隻知道夏星眠跟她和江鎏一樣,對姜瑜笙恨之入骨。
江鎏的理想是改變,而夏星眠的目的好像是純粹的複仇。
她和夏星眠認識了很久,她們好像已經知根知底,可她看不透夏星眠的心。
複仇之後她會做什麼呢?作為既得利益者,繼續成為舊制度的擁趸嗎?
金碧輝煌的大廳裡,今晚的拍賣會還會持續很久。
祁安和陳晨安靜待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各自沉思。
14區,總長書房。
一個看上去萎靡不振的中年男人在書房裡來回踱步,色厲内荏得對書房裡另一個安靜坐着的女人吼:“怎麼回事,都這麼長時間過去了,夏星眠人呢?這個主意是你幫我出的,我警告你,如果你從中……讓我被議會廢除,我一定會要你好看!”
啧,嗑藥把腦子都磕壞了吧……
言衿在心裡嗤笑,嘴上卻還是恭恭敬敬的樣子:“總長大人,您放心吧。我們是一條船上的,我怎麼敢自毀前程?我相信夏星眠現在已經開始調查這件事了,我們隻需要更多一點時間。”
又應付了幾句之後,言衿提出自己還有一點其他私事要忙,離開了石澤家。
藥瘾上來了的石澤沒有看到,言衿不經意得随手幫他整理辦公桌時,順走了他的私章。
11區,公墓。
天色已經很晚了,盡管無人打理,但11區的公墓幾乎也不會有什麼人來。
今天是個例外。
1區高貴的總長大人親自掃墓,如果林淺溪在,大概會諷刺一句“連鬼都得爬起來給您行禮,尊貴的父親大人”。
林雲影手上拿着一束黃色菊花。
他安靜站在一處看上去打理得很幹淨的墓碑前。
這塊墓碑很不正規,上面隻工整得刻着“摯友 姜瑜堇”幾個字。
彎下腰将手中的菊花放在墓碑前,他表情悲傷得看着碑上那幾個字。
兩行眼淚從他眼中落下。
它們很快落在地上,跟肮髒的污泥融為一體。
3區,羅頓街,羅斯德宅。
羅頓街是3區出名的富人街,而羅斯德·李,是備受關注的财閥家族羅斯德家的繼承人。外界都傳言,他跟自己的弟弟羅斯德·諾恩不和,諾恩野心勃勃,疑似是要與之争奪父親的遺産和壟斷了中層區的航運公司羅德公司的股份。
作為争議的焦點,羅斯德·李本人卻對此沒有任何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