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安和夏星眠一起走進了一樓的密室。密室裡,一個女人和陳晨已經在等她們了,兩人正對着光纖計算機不知在研究什麼。
“介紹一下,她就是你一直好奇的江鎏了。”夏星眠笑着捏捏祁安的手。
“嗨,小朋友。”江鎏聽到夏星眠她們進來的聲音,擡手向祁安揮了揮。
祁安眨眨眼睛,認真盯着江鎏上上下下打量,沉默兩秒之後,她震驚得捏捏自己的指節:“您是智研院曾經的一位院士?您不是死了嗎?”
江鎏聽罷,挑眉笑道:“是啊,所以你猜猜現在在你面前的是她哪一縷魂兒?”
“嗯……您是格查爾組織的高層嗎?”祁安沒有理會江鎏的玩笑,繼續追問。
“祁安,你……” 陳晨這個時候插了話,她有點擔心江鎏真的“知無不言”。
“是啊。我不光是格查爾組織的人,我還算半個……嗯,出資人。”江鎏卻好像什麼都不擔心,懶懶向椅背上一靠,慢悠悠打斷了陳晨的話。
行吧,隻有我受傷的局面達成了……
陳晨無奈攏了攏頭發。
祁安認真消化了一下這句話裡的信息,繼續提問:“那您的意圖是什麼呢?反政府罪是重罪,您本身的薪資和社會地位都很高,按常理來說,您不必做這種以身犯險的事。”
“小朋友,你的好奇心也太強了吧,”江鎏笑眯眯盯着祁安,“不過呢,剛才那個問題我可不能回答。”
“如果您不回答我的問題,我就不能幫助您。”祁安持續一本正經。
“哦……那也無所謂,你不幫我,那你的教授恐怕就會有麻煩了。”江鎏持續笑眯眯。
祁安偏頭去看夏星眠,夏星眠無奈得笑着攤攤手。
她再轉頭去看江鎏,江鎏一副“你看吧”的得意表情。
祁安這時想起前兩天跟林淺溪在一起時,她憤怒得吼了一聲“我被狐狸咬了”。
用力按按指骨,祁安現在覺得林淺溪那個時候說的恐怕是真心話。
深吸一口氣,祁安認認真真盯着江鎏的黑眼睛:“江鎏女士,您真的像一隻狐狸。”
“哇哦,謝謝你的誇獎!”
一拳砸進棉花裡。
祁安轉頭去看在邊上看熱鬧的夏星眠:“教授!她欺負我,我不想幫她了!”
在夏星眠的安撫和江鎏陳晨的打趣中,祁安終于很委屈得表示自己願意幫忙。
“教授,我不想做壞事。”
“放心吧,我們不是讓你做什麼不好的事。”
光纖計算機的操作權被交到了祁安手中,夏星眠想要她嘗試追蹤14區次長的通訊器訊号。
祁安一開始不願意這麼做,畢竟監視公民私人通訊設備是違規的,而且也不符合她一直以來對于“正确”的定義。
但陳晨很輕易得讓她改變了主意。
“你恐怕不知道,那位次長大人昨天跟你家教授見面了。據她所說,她希望通過夏教授的幫助,在14區進行改革,由她自己來做14區的話事人,徹底擺脫下設議會的掣肘。不過,我們不能确定她是不是真的隻是想要改變14區這麼簡單。夏教授既然去跟她見面了,那這件事情不管如何都會牽涉到她,即使她不想要參與都沒辦法了。我們至少想要先确定,她的野心是不是真的像她說的一樣,是想要14區不再像現在這樣混亂不堪。”
鬼扯。
祁安聽完陳晨的描述,立刻做出了判斷。
她拉拉夏星眠的衣袖:“教授,真的嗎?”
夏星眠按着祁安坐着的椅子靠背微微俯身,“是的,沒錯。”
“這是不可能的!”祁安立刻激動起來,“教授,這怎麼可能呢?您也知道14區4299号的事,現在想要重整14區的秩序這怎麼可能?14區現在一旦脫離議會自治,這等于這裡無法再進行那種非法交易了,那些大人物怎麼可能同意?如果他們不同意,等待這裡的隻可能是大規模的清剿,難道真的要不顧這裡所有居民的死活了嗎!”
祁安的話,在場其他三人也都想到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下層區就是上層區大人物們的“垃圾場”,所有上不了台面見不得光的事他們都愛到這裡來幹,戴上一張面具,就像這個星系再也沒人能認得出他們。
這也是江鎏為什麼喜歡待在下層區的原因——他們不願意被認出來,自然也不會樂意在這裡認出别人。大家裝作互不相識,就能保持相安無事,何樂而不為呢?江鎏不管搞出什麼事來,對他們而言不過隔靴搔癢,造不成真正意義上的損失,最後倒黴的隻有高高在上的議長一人。但如果真的搞出星區獨立這種大事,他們的非法交易無法進行下去,那結果可想而知。
可真正從上而下的改變又談何容易呢?她們也無法保證,除掉姜瑜笙後,下一個議長又會是什麼樣?
14區的居民會認可這樣的改革嗎?過慣了颠沛流離的生活,他們是否能夠接受重新遵守新的規則與秩序?
這樣的問題數不勝數,從某種意義上來說,14區的居民早已過上了“去中心化”的生活,改革一旦開始,她們将面臨的就不止是議會和政府的阻撓,還将可能有一些原住民們的暴動。
一片寂靜中,祁安再一次開口了:“不……言衿既然已經找到了教授,這證明她已經做好了準備。如果教授不同意,那她就有可能會将這些轉告給議會,所以不管結果如何,言衿一定會按照她的計劃繼續推行……那樣的話教授還是會被牽連,因為她已經跟言衿見過面了。如果言衿一口咬定教授同樣參與了謀反……”
在祁安的喃喃自語聲中,江鎏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一直以來覺得不安的點:“不對啊,夏星眠,既然言衿從沒去過上層區,按理來說她不該見過你,她怎麼知道你會幫她?”
“糾正一下,”夏星眠皺眉,“是根據資料來看,言衿從沒去過上層區。”
祁安開始操作眼前的計算機。
雖然這樣做或許不太道德,但現在最好的辦法大概也隻有通過入侵言衿的設備來嘗試得到一些信息,比如她究竟想要做什麼,跟誰保持通訊,或許可能受誰指使。
但很快祁安發現這個方法似乎行不通,下層區的網絡中無法抓捕到言衿的個人訊号,她的通訊器号碼就好像是被虛構出來的,完全無法被捕捉到。
祁安難以置信般緊盯眼前的屏幕。
“怎麼會,連祁安也不行嗎?居然不是江鎏你技術不夠?”陳晨趴在椅背上,說出的話不知是打趣還是驚訝。
“啊?”江鎏轉過頭,“拜托……就想想我給夏星眠修改那麼多次跨區記錄,怎麼可能是我技術不行?我……”
她話沒說完,祁安卻急急開口打斷她:“我的技術很好,我隻是需要再想想辦法,我當然可以幫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