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正清擺了擺手,“走吧,去過你們倆的夜生活吧,春宵苦短”。
傅正清的打趣,讓候在門口的遊俞臉微微發燙,但他還是佯裝鎮定地朝她點點頭。
林鹿一邊拿包,一邊回頭觀察傅正清的情緒,“真沒事啊清清姐?”
“那我們走啦!”
傅正清凝視着兩人的背影,按下短信發送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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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鹿腳步一頓,從包裡摸出剛剛震動了一下的手機。
沒人看到,此刻,她身後的傅正清眼睛裡閃過銳利的光芒,仿佛發現了暗候多時、終于露出馬腳的獵物。
【最近有點事,過幾天再跟你聯系】
是Q發的!林鹿心中一喜,這麼多天了終于等到ta的回複了。
等等,為什麼Q這次沒有落款?按照以前對方的發信習慣,總會在句末留個大寫的字母“Q”,而且語氣好像也變了一點......
“小鹿,怎麼了?”遊俞小聲問。
可能是忘了加吧。林鹿搖了搖頭,打了一行字後,把手機放回包裡。
落日熔金,暮雲合璧。餘晖鋪灑在混凝土地面上泛着一層薄薄的浮光。
傅正清仍保持着這樣的坐姿望向店外,可那裡早已沒了二人的身影。
直到脖子有些酸澀,她才回神舉起手機,短信頁面顯示的是——
【最近有點事,過幾天再跟你聯系】
【L:好的!有情況請及時通知我,謝謝您】
原來L就是你啊,李木木。讓我一頓好找。
不對,說不定李木木這個名字都是假的。
你到底是誰?警察還是?
*
兩天了。林鹿拿着手機,像等待漂泊歸來的旅人一樣期盼着Q的回音。
或許是一種可怕的直覺,她這幾天總是沒來由得心慌,難道Q真的出什麼事了?她的暗訪被會所的人知道了?但是也不應該啊,如果被發現了的話,怎麼會讓她這幾天仍過得這麼舒坦。
警方那邊卧底的人隻挖到一些邊角料,他們需要的是确鑿證據後直擊現場,所以也不敢輕舉妄動。祁信隻說他們那邊遇到的阻力比較大,不知為何驚動了上面,要求盡快收隊。
他沒有說具體的原因,但林鹿知道,會所涉及的人太多了,靠山絕不會小,甚至可能不止一個。
她是一名記者,她隻負責拍攝新聞素材、撰寫新聞稿件,揪出幕後黑手、審判罪犯,那是警察的工作,她無權過問,也沒有那個能力。
算下來,為了做這期節目,前前後後她耗費了近一個月。雖然在記者的調查生涯中,這個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算短,此前有前輩為了挖掘一條深度新聞卧薪嘗膽數年的案例也常有。但是很顯然,以目前的條件不允許她去做這樣耗時耗财的事。
她看着馬主任連發的幾條信息——
【林鹿,你那邊情況怎麼樣了,還順利嗎?】
【手頭上會所涉黃的視頻素材和可能涉賭的錄音,應該都比較豐富了吧,我們可以先出一期探查涉黃始末和運營模式,實在不行深入一下“小姐”的欲望與迷失,等警方那邊挖到新料了再做跟進報道。】
【可以的話,盡量這幾天就結束啊,台裡還有很多新聞等着你做】
林鹿深深歎了口氣,心想,要是接下來幾天還是沒有什麼進展的話,可能真的要撤出了。
可真不甘心啊……林鹿找了個花壇邊緣坐下來,漫不經心地往四周看了看,竟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葉旭?他在這幹什麼?
定睛一看,她才發現附近有家幼兒園。看了眼手機,應該快到放學時間了,所以他是為了找幼幼?
林鹿跟傅正清發了條短信,貓着身子偷偷溜到側門,跟保安打了聲招呼,核實身份後順利進入了校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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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如月,粒粒繁星。
夜色如墨般濃稠,好似一刀一刀可以将這夜空切開。偶爾驚怵地傳來幾聲鳥叫,短促盤旋在樹梢後飛走。
傅正清握着一把水果刀,眼底一片冰冷,她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找到葉旭,殺了他,隻要殺了他就沒人跟她搶女兒了。
“是啊幼幼被我搶先一步接走咯!連寶貝女兒都看不好,你怎麼好意思在我面前裝什麼慈母啊,幼幼現在和我在一起很開心,她說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葉旭的挑釁一直在她腦海裡萦繞不散。傅正清怒火中燒,疾步抄出小道,越走越快直到後面跑了起來。路過的人驚恐萬分,紛紛避讓不及。
就在即将爬上坡峰的那一刻,一大一小歡快跳躍着的身影迎面而來。
傅正清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渾身一松,水果刀掉落在地面,她的聲音都有些哽咽,“幼幼!”
橫躺在地面的刀刃,在粼粼月色下冒着沒有一絲溫度的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