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青慈的舍友,平時也要記得觀察一下她的身邊有沒有奇怪現象。”德爾斯雙手交疊,支撐下颌。
邢橘張了張嘴,沒能發出聲音。
她幹脆把嘴閉上了。
德爾斯也不再言語,給她時間。
邢橘眺望神樹的方向。
暴雨洗刷中,神樹沉默的屹立,守護,巨大而郁綠的樹冠伸展開,不曾四季更疊,永遠堅固如初。人類文明的大廈理應同神樹一樣,是永遠不倒的。
至少,她從未想過人類的末日會來,在這一代。
四種征兆同時出現,真的意味着有四個……不,至少四個怪種同時出世嗎?為什麼?
有記載以來,并沒有人類異變成星獸的記錄,但新的征兆出現,會不會改變這一定律?星獸潮又會受到怎樣的影響,人類能應對的了嗎?
退一步,不論怪種是否真實存在,這次的星獸潮異常都是必然的。
也别這麼消極,沒準預測表還有下一部分,隻是在保存的過程中損毀了呢?或者當時的人能力有限,隻能預測那麼多了。
或者這所謂第四個征兆根本不是一個征兆,而是某種人為的結果,是科技造成的……可是德爾斯都将之界定為征兆了,她會考慮到的問題,軍方肯定也會考慮到。
罷了,不必再找借口,異常已是事實。
邢橘慢慢接受了這些信息。
她歎了口氣,心髒舒緩下來。
頭有些疼。
那麼德爾斯為什麼要讓她知道這些?
出于維持社會人心穩定的考量,無論是怪種說的真相還是下次星獸潮征兆,對大衆都肯定是保密的。
德爾斯是特意讓她知道這些的吧。
為什麼?算了,問他肯定也不會說,老謎語人了。
她收起發散而雜亂的思緒,收回目光。
再看向德爾斯,她好像又恢複了平時的模樣,一手插兜:“知道了,我會關注的。我簡訊問你的精神力特訓怎麼辦,要不要繼續?”
德爾斯果然不打算再深入剛才的話題了,困倦地順着她的問題回答:“不必了。你跟着軍校的課程表就好。”
“好吧。”既然德爾斯都這麼說了,邢橘聳肩,“還有别的事嗎?”
德爾斯擺手:“傘在新的位置,樓道左邊。”
“好的。”邢橘告辭。
她開門時有冷風灌進來,室内空氣一凜。雨聲短暫地變大,又被關在厚重的門外,變得沉悶,就像此刻德爾斯的心情。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他接通一則暫留通訊。
“剛剛在忙?”女人的聲音傳來,她那邊雜音很大,“有結果了,本來想先口頭告訴你,但現在又有新情況,你等之後完整的書面報告吧。”
“好。”德爾斯端起茶杯潤喉,“剛剛和邢橘說了怪種預測表的事。這是一個機會,該讓她接觸到這些了。”
那邊的人明顯頓了一下:“你真的這麼肯定她能做到?罷了,這是你的決定。”
“無論我說不說,她一定會參與進來,這是必然的,不如讓她早些準備。”德爾斯閉眼,“而且我有預感,她将會決定最終戰局事态,成敗也許在她的一念之間。”
那邊沉默了。
“這麼高的評價啊,好吧,我相信上将的判斷。”背景的噪雜聲變大,“這邊有點麻煩,先挂了。”
嘟嘟兩聲,室内徹底靜了。
德爾斯靜坐了一會兒,雨聲不停。
不知過了多久,他長舒一口氣,手背蓋住眼睛,仰倒在辦公椅上。
人類與星獸對抗曆史久遠,擁有智慧且穩定的物種顯然更勝一籌,建立機甲體系,高速發展科技樹。現時代,人類已經能通過科技手段大緻預知星獸潮爆發的地點,并能采取措施将其影響降到最低。
在星系級别領導層将怪種、預測表、征兆這些東西推到明面上講之前,人類甚至以為,他們做到了控制星獸潮,就像控制了季節性的流感一樣。
沒等到開香槟慶祝,更大的困難接踵而至。
人類幾十個世紀浴血奮戰不懈努力,艱難求取與星獸的平衡,好不容易才換來了如今和平盛世,怎能眼睜睜看它再度向崩裂的深淵傾斜?
風暴正在陰暗的角落裡醞釀,時間所剩無幾,等到他們都戰死,必須要有成熟的新鮮血液接班扛旗。
所以,新的一代,你們要快速成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