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問出口,蔺風便意識到自己是被人耍得團團轉了。
青彤雖竭力忍耐着心中害怕,說出口的話卻顫抖的不像樣子。
“我,我不認得你,我隻是路過的。”
蔺風倒覺好笑:“永巷如此偏僻,這住處又最為僻靜,你如何能路過這裡?”
青彤側了側臉頰,想要離得那長劍遠些,冰涼的劍光刺得她更怕了。
“我,我迷路了。”
蔺風卻兇惡道:“還敢撒謊!你分明與那女刺客是一夥的!”
“我們不是一夥的!我不認識她!”青彤生怕牽扯到姐姐,情緒也有些激動起來,大聲喊道,“你要殺的話,就殺我吧!”
說完她猛地閉上眼睛,臉頰卻不小心擦着劍身而過,蒼白的臉上頓時多了道長長的血痕,猩紅的血珠争先恐後地冒出來。
青彤隻覺臉頰驟然刺痛,擡手去摸,便摸到了滿手鮮血。
她心下異常驚慌,手指都哆嗦了兩下。
“血……”
她喃喃一聲,雙腿一軟,便直接暈了過去。
蔺風并無意傷她,主子沒說要殺了她,隻是說不管誰出現在這永巷中,都要把人帶回府苑。
現下這姑娘膽小如鼠,竟然直接昏在眼前,蔺風隻得上前将人抱起來,輕松扛在了肩上,腳尖一點,便朝着靜街府苑去了。
*
前去永巷找人的奴仆直到天快亮了才匆匆回到丞相府。
姜醉眠整夜沒合眼,雙目已然布滿紅血絲,卻還急切地上前詢問道:“找到了嗎?”
小章低垂着頭,沮喪地搖了搖。
“永巷裡裡外外都找了三遍了,連帶着附近其他的巷子都找過了,還是沒有青彤姑娘的下落。”
姜醉眠身子募地脫力,跌坐回了木椅上。
厲雲川一直在旁陪伴,此刻也覺束手無策,隻能寬慰姜醉眠道:“彤兒姑娘許是被什麼事情耽擱了,或者是在城中遇見了熟人,便去他處住了。”
姜醉眠雙手捂住了臉頰,聲音隐隐震顫:“不會的,彤兒不會如此不懂事,她不管去哪定會提前來跟我知會一聲,她沒有說,必定是無法說出口。”
厲雲川問道:“還有沒有别的地方可找?除了永巷,她還最有可能會在哪裡?”
想到那座沉寂華貴的府苑,姜醉眠眼神清亮了些許。
若彤兒真的是在回了永巷之後失蹤的,那最有可能的一種情況,便是被陸昭珩派人抓了回去。
昨夜在禦花園時,她和陸昭珩幾乎已經亮明了底牌。
她已經知曉叔父叔母慘死是被他所害,而他口中所言無半點實話,縱使他不承認,卻也沒有否認。
況且他步步逼問自己與将軍府的關系,也不知是否知道了什麼。
如果陸昭珩真的已經查到她便是姜廷州之女,也是國公府上逃出來的死犯,那他會如何處置她?
“确實還有一處。”姜醉眠開口道。
厲雲川問道:“哪裡?你快些一一說出來,我也好命人接着去尋。”
可話到了嘴邊,卻像是哽在喉嚨中,姜醉眠張了張口,不知該如何啟齒。
她又要怎麼解釋跟陸昭珩的關系。
小章忽然神色慌張從門外跑來,直接打斷了姜醉眠的猶豫。
“少爺,老爺上朝回來了!”
從四品上的京官都要每日去宮中上早朝,不過厲雲川剛升任鴻胪寺少卿未滿一月,便可等考察期限滿了再去上朝。
“知道了,我等會過去給父親請安。”
“少爺,老爺說請您現在就過去,”小章說道,“七皇子殿下也來了府上。”
木椅上的聘婷身影猛地站了起來:“你說誰來了?”
小章回話道:“姜姑娘,是七皇子殿下,昨夜在宮宴上見過的那位。”
姜醉眠衣袖下的手掌漸漸攥緊,陸昭珩這個時候找上門來,會是所為何事?
厲雲川察覺出她的異樣,心思繞了一圈,問道:“你可要與我同去?”
姜醉眠深吸了口氣,冷意鑽進肺腑,頭腦也清醒了不少。
“好。”
等到兩人一前一後進到正堂時,便見座上兩人相談甚歡,頗為投機。
厲郙瞧見來人,便向身旁人引薦道:“殿下可能少見,這便是犬子厲雲川,時任鴻胪寺少卿一職。”
厲雲川雖與陸昭珩私下交好,卻并不為厲郙所知,便全盡禮數拱手俯身道:“見過七皇子殿下。”
陸昭珩随意颌首示意,視線卻繞過他,望向了他身後的纖細身影。
姜醉眠随厲雲川一同恭敬行禮,擡眸,便落入雙布滿玩味笑意的鳳眸。
仿佛在說,任憑你躲到天涯海角,還是要乖乖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