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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葉輕豪門千金的身份一直被家裡保護得很好,沒有洩露出去。
一方面她鮮少出席一些商圈公開的活動,另一方面京市兩大“閻羅”護着的人,沒人敢不經同意就流出照片。
即使偶爾在圈子裡遇到一些熟人,他們也不會當着别人面點出她的身份。
外界隻知她是很有天賦的建築師,并不知她和傳聞中跋扈嚣張,傲慢嬌縱的程家二小姐是同一人。
她回國發展的消息傳出來後,國内就有多家建築設計所給她抛出橄榄枝。
最終她接受了京市建築設計所的offer。
入職已有将近一周的時間,程葉輕都沒有和任何一個同事交好。
她制圖時便會沉浸其中。
突然,一道輕柔的女聲打斷她的思緒。
她皺眉擡眼望去,來人是許禮。
和她同天入職的一個女生,英語和建築雙學位,畢業于國内頂尖985,簡曆和人一樣漂亮,性子看起來溫吞内向。
見是她,程葉輕臉色稍微緩和幾分。
“葉輕,我想問一下,剛才開會的重點你記錄了嗎?我想借過去看一下,昨晚工作到太晚了……”雖然相處了一個星期,許禮對她還是拘謹小心的。
但程葉輕發現許禮在她面前時,似乎比在别人面前更緊張。
她也無意中聽到過有同事說她冷淡不好相處的評價,但她早已習慣性冷漠防備,社交圈常年就那幾個多年好友。
無關緊要的人對她什麼态度,她根本不在意。
“嗯。”
“那可以借給我看看嗎?我很快就會還給你的,”許禮緊張詢問,“如果不方便,也沒關系。”
程葉輕從圖紙上移開眼,轉着手中的筆,“辦公室裡這麼多人,你為什麼隻找我借?”
“因為我和别人都不熟……”
“我們也不熟。”甚至之前一句話都沒說過。
許禮看起來有些失落,在旁邊猶豫了會兒,鼓起勇氣朝她揚起微笑:“你應該不記得我了,其實我們是一個初中的,耀華中學。”
聽她談起初中,程葉輕筆尖猛地停在紙上,臉色逐漸犯冷,那時候不好的記憶瞬間湧上來。
初中是程葉輕在私立學校裡風評最差的三年,被那些看不慣她的人傳脾氣差,人品壞,仗着有錢就胡作非為,欺/淩同學。
很多根本不認識她的同學依靠一些傳言就定義她。
程葉輕撂了筆,冷淡回應:“我不認識你。”她的記憶裡确實沒有許禮這張臉。
“我知道,過去太久了,你不記得我了,”許禮眼裡的光黯淡下來,知道借會議記錄無望,尴尬笑了笑,
“那你先忙吧,我回去了。”
然而,她剛走到旁邊一個工位,就聽到身後程葉輕叫她:“等等,你不是要會議記錄嗎?”
許禮身形一頓,沒想到程葉輕真的會借她,面上難掩驚喜,“謝謝……”
程葉輕看向她真誠的眼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低頭繼續畫圖,“看完還我。”
“嗯,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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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葉輕本以為接下來可以沉浸畫圖。
可還沒到十分鐘,辦公室裡又來了一人,站在不遠處喚許禮:“小許呀,我前天讓你快點做好的那個建築要求的資料你翻譯好了嗎?”
許禮才把會議重點記完,就發現A組組長範澤闵來找她了。
“你看什麼,我問你話呢。”
許禮從座位上站起來,“範工,那個翻譯要求挺複雜的,難度也高,你下次最好找專業的人翻譯,我通宵兩晚才翻了四分之三,還有一部分沒弄完。”
她才入職第五天,範澤闵知道她有英語學位後,就連續好幾天讓她幫忙。
全都是他接的私活,工作量大難度高,時間趕,找人辦事态度還特别差。就跟她欠他的似的。
範澤闵看到許禮不耐的樣子,聲音也嚴厲了幾分,“你不是雙學位嗎?翻譯都做不好,我那邊急着要呢。”
“……範工,我已經盡快了啊,下次您還是另請這方面專業人員翻譯吧,他們肯定不需要我這麼長時間,也不會耽誤您的時間。”
“這才讓你做了四天,你就堅持不來了?你是新人入職,我給你鍛煉機會不好嗎?學到的都是自己的經驗啊,”範澤闵停頓幾秒,意味不明笑笑,
“還是你想在辦公室裡負責跑腿倒水拖地啊?相比之下,讓你做這工作不要太好哦。”
明裡暗裡就是在無聲地威脅。
辦公室裡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她說一句。
許禮又感受到那種孤立無援的無助感。
準備認命地讓範工再等等。
沒想到下一秒就聽到一聲輕笑。
光聽這嘲弄的聲音就能想象出,說話的人臉上有多輕蔑厭惡。
範澤闵扭頭尋找說話的人,目光鎖定相隔兩個工位的地方。
程葉輕慵懶靠着椅背,紅唇揚起一個譏諷的弧度,注視着他們這邊。
她打破沉默,聲音不高卻擲地有聲,“範工,這層被所裡區别對待了嗎?平時拖地都要建築師親自拖?那是不是也會輪到你啊?”
範澤闵粗粗的眉頭一皺,嘶了一聲:“小程,你這是什麼意思啊?”
“我應該沒理解錯吧,還是說你是在職場霸/淩?”
範澤闵臉色微變:“我可沒有啊,你别亂說話。”
程葉輕不緊不慢地用筆尖敲了敲桌面,“你沒有?那剛才說跑腿倒水拖地的人是我?”
“同事之間幫個忙怎麼了?我還是你們前輩呢!”範澤闵理直氣壯。
程葉輕不屑地牽了牽唇,“論資排輩的那套,你少舞到我面前來。品行不正,職場威脅,别說你隻是個組長,你就是主任,我也能讓你在行業裡身敗名裂。”
語畢,偌大的辦公室裡針落可聞,連剛吵起來時的各種敲擊聲都聽不到了。
其他同事都很意外,他們以為程葉輕從來不會管别人的事。
沒人想到她會幫許禮。
範澤闵在研究所這麼多年,才混到組長的職位。
被戳中痛點,他的臉逐漸變得漲紅,像個滑稽的豬頭。
許禮看到範澤闵又要對着程葉輕發作,猛地從座位站起來,與剛才溫軟腼腆的樣子判若兩人:
“範工,你這幾天讓我額外完成的任務,都不在我工作範圍内,我沒有義務必須為你翻譯。既然你這麼不滿,就把這些統統拿回去,重新找人翻譯吧。”
小姑娘闆起臉來,也有幾分唬人的魄力。
範澤闵沒想到平日好說話的許禮突然硬氣起來,臉上表情變了幾輪。
忍不住伸出又短又粗的手指,狠狠指着許禮,又指着程葉輕,重重點頭,最終将矛頭指向了出頭的程葉輕:
“程葉輕!我告訴你!你就是年輕太猖狂!仗着自己有點小能耐,出國鍍金,就敢跟我耍橫。我參加做國金商廈大樓項目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求學呢!”
“你信不信我一句話直接讓你收拾東西滾蛋!”
惱羞成怒的話像機關槍一樣噴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