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讓她沒想到的是,就在她還在想對策的時候,遠處卻忽然走來了六個結伴而來的女人。
為首的女人看起來得有三十多了,就是那最年輕的也看着比她大。可等人開了口,她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你們怎麼才來啊?你們的老娘可都要被人欺負死了,到底是女兒,就是不中用啊!”
沒先等到那女人開口,卻是先聽到了中年女人這讓人摸不着頭腦的話。
還是楊光富反應快,拍了下自己的後腦勺,才問道:“你們是她那六個女兒?”
劉敏敏這才明白是怎麼回事兒。當即也顧不得那許多了,對着那六個姑娘就問:“你們的母親偷了我廠子的設計稿和楊廠長廠子裡的方子,你們打算怎麼辦?”
剛剛還叫嚣着的中年女人,此時倒是安靜下來了,顯然也是打着讓女兒們幫自己善後的主意。
對于這幾個可憐的姑娘,劉敏敏其實也是有不滿的。畢竟若不是她們一直忍讓退步,這中年女人一定不敢做事這麼無所顧忌,好像吃準了有人一定會幫她一樣。
可稍後的事情發展卻完全跟他們想的不一樣。
六個姑娘站成一排,互相攙着,似乎是在互相加油。
約莫過去了十分鐘。最終還是那個年紀最大的姑娘先開了口,可讓劉敏敏他們驚訝的是:她竟然未說一字卻先跪下了,沖着那中年女人的方向深深拜了一拜,才在其餘姐妹們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起來的時候劉敏敏似乎聽見了她低聲說的一句:“媽,對不住了。”
“你們不是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嗎?你們跟我來,我說給你們聽。”
那姑娘一開口,劉敏敏就知道這姑娘年紀還不到三十,可卻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樣的日子才能把一個不到二十五的姑娘磋磨成眼前這個樣子。
那中年女人一聽她這麼說,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臉上的溝壑因為她這表情也變得更為駭人起來。
“你要說什麼?我可是你們的娘!你們不能——”
她後面的話都被楊廠長眼疾手快的幫手們給堵住了嘴。
之後一個多小時,他們三人才明白了這女人到底都幹了些什麼。
原來她早年長得還算不錯,就在家裡人的做主下嫁了個有錢人,可那有錢人極度重男輕女。于是,為了生兒子,她就一個一個生,直到生了六個女兒後,才終于生了一個兒子。
因為終于算是達成了男人家給她布置的任務,她下人般的待遇才有了好轉。這也讓她更為寵愛自己的兒子。
隻可惜,好日子沒過幾年,夫家就因為做生意虧本,逐漸變得貧窮起來。
而此時她的幾個女兒都已經長大了,日複一日的苦日子終于還是讓她内心最後一絲對女兒們的母愛消失殆盡,剩下的隻有無盡的壓榨。
于是,六個女兒就這麼在她的主持下,一個一個被她賣給了夫家。她選女婿就一個條件:願意出高價彩禮的。至于别的人品、家風之類,則一概不考慮。
這樣的挑選條件可想而知,大女兒嫁了個好打女人的,白日裡幹不盡的家務活,晚上不光得挨打還得把男人給伺候舒服了。這樣的日子大女兒整整過了十年,要不是那男人自己年紀輕輕把自己喝死了,她還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脫離苦海。
後面的五個女兒雖然情況好一些,卻也強不了多少。
因為她們母親讨要的高價彩禮,婚後的日子基本都跟牲口棚裡的牲口一樣,不說得到半點疼愛,就是一個好臉色都很難得到。
就這麼日子走到了今年,本以為母親的壓榨該結束了,卻不想弟弟要結婚了,家裡還是缺錢,她母親就又打起了他們的主意,讓他們各家湊錢給弟弟娶媳婦兒。
可這些年她們已經偷偷帶了好些東西回娘家,因為這個挨過不少打。
就在一個月前,老五最終受不了了,不顧姐妹們的阻攔,第一個跳出來反抗,堅決不肯出錢。最後姐妹們看她态度堅決,又想起自己這些年的苦日子,最終才醒悟過來,決定團結起來一起對抗母親。
可她們卻沒想到,她們的母親最後竟然會為了兒子的婚事就去偷東西,事後還希望她們傾家蕩産去撈她。
這一舉動終于徹底摧毀了她們心中對母親最後僅存的一絲幻想。
此時,她們也終于認清了現實:從弟弟出生的那一刻,她們就不再是母親的女兒,隻是他們壓榨利用價值的工具人而已。
徹底撕破了臉後,六個女兒最終聯手舉報了自己的親生母親。
劉敏敏隻記得最後那中年女人被公安同志押走時看向自己女兒們時的怨毒眼神,似要把她們都是生吃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