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都已經走過了水田那塊,想洗也沒地方洗腳,陸裕忍了忍,眼睛瞥向四周,朝一處斷口跳了下去。
謝蠻瞬間臉也不鼓了,乖乖待着不動,她剛穿來這裡第一個見到的人就是陸裕,當天就瘋狂的在陸裕的底線邊緣踩來踩去,也是有收獲的。她發現,但凡陸裕面上還有些表情,她就還可以繼續蹦哒,一旦陸裕又沉着一張臉,那就沒戲了,得老老實實的。
果然,陸裕不一會就爬了上來,手裡拿着幾張大葉子,面無表情。
謝蠻眨眨眼,乖乖的伸出腳,等陸裕看過來遲遲不動手的時候,甚至還晃了晃。
夏日蟬鳴,南風徐徐吹拂卻仍舊熱意不減,碧藍的天空下,陸裕半跪着低頭握住那雙腳丫,仔細的用芋葉包裹起來,再用稻草纏上。
新鮮的芋葉還帶着水分,涼涼的舒服的很,踩起來厚厚軟軟的,陸裕怕她事多,還特意她包了兩層,終于讓這位大小姐滿意了,抱着包神采飛揚的跟在後面。
恩澤村三面環山,和水稻就在村口不一樣,旱地遠的很,一條溪流從山裡流淌經過,養活了幾代人,因此,越往裡走,越是陰涼。
從水稻田去花生地,正常走都需要40分鐘,如果肩挑東西,自然更加吃力,大夥一般也不願意去那,離得太遠,連午飯都趕不上,倆人慢慢走遠後,原本一派忙碌的田園風光已經翻過一頁。
等陸裕終于領着謝蠻到一邊,大上午已經過去了一半,謝蠻洗幹淨腳丫後泡在溪水不肯動彈,細細清洗手指縫裡的淤泥試圖拖延時間。
“這裡這麼舒服,咱們再呆一會好不好。”
“反正隊上也沒說今天就幹完呀。”
潺潺流淌的溪水邊,她快活的眯起眼睛,鬥笠早就摘掉放在一邊,漏出繁複的蠍子辮,一層一層,湖藍色的長袖襯衫卷起,因為熱,胸口的汗珠沁過衣物弄濕了一小片,她沒注意這點,依舊仰着臉期盼的看他。
可惜陸裕煞風景的很,居高臨下的站在橋頭上,手裡一塊塊石頭往下扔,濺起水花澆了她一臉。
謝蠻:“……”我可終于明白了你上輩子為什麼死前還是個光棍,原來你是個憑實力單身的王者。
等終于上路,謝蠻又開始作妖,這個路太陡,走不動,這個草又太高,過不去,走太遠了,肚子餓,想吃點幹糧。
陸裕一路都默默忍着她,隻是她每鬧騰一次就看一眼背簍,到謝蠻又一次坐下賴着不走的時候,他對她笑了笑,放下背簍從裡面開始翻找。
謝蠻還是第一次看他笑,雖然那笑隻是扯了扯嘴角,但那雙鳳眼還是柔和起來,配着那張刀削的冷面,意外的吸引人。
她忍不住上前想戳戳他的臉。
很快陸裕就翻出來了東西,這東西他很久沒用了,但卻一直都随身備着,一口蛇皮袋,一副麻繩。
謝蠻還以為他要幹嘛,上前幫着解開那纏在一塊得麻繩,邊問:“這是要什麼呀?”
她問的天真,陸裕也耐心的回答她:“别着急,你馬上就知道了。”
等繩子徹底展開,麻袋也拉開一個大口子,陸裕站起身,又沖謝蠻笑了笑。
謝蠻:“……”好像有點不對勁。
她小心的往後退了退,求生欲望強烈:“要不咱們趕緊走吧。”
陸裕拿起袋子對着她的身高比劃一下,一邊道:“不着急,我有辦法快點到。”
謝蠻:“……”我覺得我有點危險!
女人的直覺。
等陸裕終于打量好,拖着袋子和善的沖謝蠻走過去,謝蠻的危機意識終于到達了頂峰,她還沒明白過來陸裕想幹什麼,但這不妨礙她的求生本能。
她猛的從石頭上跳起來,一煙溜竄到前面去,邊跑邊喊大隊長常挂在嘴邊的兩句話:“為了人民,為了公社,為了建設新農村,都開始奮鬥起來!”
被他甩在身後的陸裕挑眉,見目的達到,慢條斯理的收好麻繩和蛇皮袋,重新上路。
謝蠻不認識路,雖然沖在了前面,但也不敢走的太遠,隻好等在前面,等他一走近,又再跑幾步,始終不敢離得太近,也不敢走遠。
這種感覺陸裕但是從未有過,眼前的女孩像隻貓一樣,你慣着她她就敢上天,但你稍微一吓,她又乖的不行,雖然害怕,卻始終親近你。
這種感覺不壞。
陸裕加快了腳步,她已經不跑了,正立在不遠處,手指繞着發梢玩,臉上帶着試探的表情等着他。
陸裕擡了擡下巴示意她繼續走,她便很快的又蹦哒起來,嘴裡還哼着曲子。
山路漫長,涼風習習,一擡頭,就能看看大朵大朵的白雲,等謝蠻确定陸裕已經沒有異樣了,步子又慢慢放緩走在他身邊,陸裕小指貼着掌心,面無表情的想,這隻貓又開始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