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傍晚,天邊漸漸暈染出絢麗的彩霞,占據了天盡頭的一角,層層疊疊的蕩開,從不同的角度看去,都别有一番瑰麗的姿态。
這個點正常來說已經下工了,但是為了補上兩人今天所耽擱的活,兩人依舊耗在花生地裡,陸裕低頭奮戰,順便給謝蠻找了個活,讓她把自己挖壞的花生吃了。
這新鮮花生帶着微甜,吃了幾個後謝蠻便打起了歪主意,她把花生殼全扒了,撿出果肉放在布包裡單獨放着,但這畢竟是公家的東西,她也不敢多拿,抓住了可不是一頓批評教育能了事的,那點花生攏共就一小捧,陸裕也睜隻眼閉隻眼随她去了。
等陸裕終于覺得進度達到了要求,這才帶着謝蠻下山。
來的時候還精神奕奕,嫌這嫌那的額,到要回去的時候謝蠻已經徹底焉了下來,這個下午閑的無聊,不僅僅是想着陸裕的事,她還想着自己的未來。
謝母現在是自身難保,根本無暇顧及謝蠻,而她自己前世脫離顧父的經濟來源後,是靠畫筆活下去的,因為始終是一個人,能夠自給自足,實際上生活質量并沒有什麼改變。
而現在呢,國家經濟還未全面開放,做生意需要層層的審核,私底下的交易抓住就得進号子,更别說她隻會畫插畫,經商這上面毫無頭腦,靠幹活的公分來過日子,她遲早會餓死。
這一下午越想越喪,終于要下工的時候,她雙手托腮,長長的呼了一口氣。
生活不易,貓貓歎氣.jpg
陸裕一路上聽她長籲短歎的,一副感慨人生的樣子,還以為她在為自己拒絕她的事生氣,這事他沒什麼好說的,所以閉口不談。
等快到村子,陸裕從背簍裡拎出她的包,遞給她後就打算離開。
衣角被人拽住,陸裕身子頓了頓:“放開。”
那股力道還是沒有洩去,聲音聽起來悶悶的:“好歹打個招呼再走啊。”
“……再見。”
身體一松,陸裕剛提起步子,卻又被拽住了。
他臉上越發的冷肅,謝蠻見他這張撲克臉也不害怕了,手上的勁還沒松,光盯着他不說話。
村口的樹底下稀稀拉拉聚着幾個人在聊天,從兩個剛回來就開始注意他們兩個,畢竟兩人長得都是村裡最亮眼的,太容易吸引目光了。
正是考慮到這點,陸裕才急着要走。
但謝蠻完全沒注意,或者說她就算知道了也毫不在意,倒把陸裕逼得臉上的表情崩裂,咬着後槽牙道:“男女授受不親,你不知道嗎?!”
謝蠻啊的一聲甩開了他的衣角,面上的表情一言難盡,她實在是沒想到陸裕比她一個女孩子還矜持,環顧四周,那幫樹下唠嗑的老太太正一個個目不轉睛的盯着這,她頓時覺得陸裕的顧慮也沒錯。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陸裕在她松手後簡直算是落荒而逃,平日裡捉弄她時的遊刃有餘似乎全然不見。
陸裕似乎……還挺能在人前裝的…….
謝蠻摸着下巴笑的狡黠,總算是找到能治他的辦法了。
天際那抹晚霞漸漸被黑暗攏住,謝蠻也準備打道回府,路過那群吃瓜的老太太也不做視而不見了,反而都笑眯眯的都打了招呼,一改往日裡面色含霜的模樣,一群老太太見了反而覺得心虛,一個個讪笑着應了,也不敢接茬。
她回來的雖晚,但夏日天色暗的慢,知青宿舍今天沒輪到許平烨做飯,她便和陳靖兩人搬了把長闆凳在門口坐着閑聊,也有點等謝蠻的意思。
今天上午一群熱血青年瞎鬧騰她們也聽說了,雖然覺得事情不像他們嘴裡說的那麼不堪,但謝蠻到底是個女孩子,心裡也存着幾分擔心,兩人索性也不去廚房幫顧明穎了,凳子一橫,排排坐着。
謝蠻剛露出個人影,陳靖紅眼尖馬上看見了,邊沖她招手邊沖了過去,嘴裡還嚷着什麼,謝蠻前世沒什麼朋友,身邊還是頭一次見着陳靖紅這樣熱鬧歡脫的,整個人也笑起來,沖上前去,兩人抱着團團轉。
許平烨等她們倆瘋夠了才慢悠悠的的開口:“靖紅你看她這副精神的樣子,哪裡可能被陸裕欺負,倒像是躲懶了一天才睡醒的樣子。”
“也是,倒是白擔心她了。”
“哪有。”謝蠻将長袖卷了上去,給她們倆看胳膊“你們看,到現在還沒好呢。”
她手上的綠色藥汁沒有洗掉,本來她是不肯的,但陸裕威脅她洗了便再上一次藥,她就慫了,一路上又怕被人看見手臂醜兮兮的樣子,甯肯把衣服弄髒也要把袖子放下來。
此刻一撸上去,那片染綠的肌膚露出來,許平烨兩人都吓了一跳。
“你這是怎麼弄得,怎麼看着像是中毒了。”
“是不是過敏了?”
謝蠻搖搖頭:“我不知道,陸裕說是毒蟲爬過了。”
“要不去衛生所看看吧。”陳靖紅擔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