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在這裡等着姐姐。”晚桃在檐廊下停住。
越溪心念着橋到船頭自然直,擡手敲了門。
“進。”
與上次不同,裡頭馬上有了回應,聽見這個聲音,越溪不禁頭皮發麻,又想起那日在耳邊的低語。
推門進去後,這次窗戶虛掩着,沒有聞到那日的梅花香。堂中央已經換上新的屏風,依舊能透過屏風看見身影。
越溪低着頭緩步走上前去,欠身道:“二公子,奴婢給您送膳食來了。”
越溪按規矩沒有擡頭,隻聽見應洛羽起身的動靜,接着瞥見一藏青外袍的衣擺在書案前停下,随後應洛羽便坐下了,手裡還拿着書卷。
“放下吧。”語氣冷淡。
聽到指示,越溪繞過書案,将食盤放在餐桌上,剛準備将飯菜拿出來就想起昨晚的事情,一時手僵在半空,無所适從。
應洛羽像是嫌她動作太慢,語氣有些不快:“放下便好。”
越溪趕緊退到屏風處,青初同她說過,擺好飯菜後不能馬上離開,需要在旁候着觀察二公子的用膳情況,當然,不能靠得太近。
但應洛羽沒有起身的意思,越溪感受到他陰恻恻的目光在掃視自己,腦子不自覺回憶方才自己的行動是否出錯。
又過了良久,越溪的脖頸都酸了,實在想擡頭看看這二公子到底在做什麼。
不過突然想起晚桃說這二公子脾氣古怪,便壓了性子,思索一番開口問道:“公子,是不是飯菜不合……”
“先出去吧。”
這二公子似有不讓人說完話的習慣,越溪一時愣住,随後欠身退出屋去。
晚桃見她出來,松了口氣,将越溪拉到檐廊下,又吩咐小厮到門口等聽差遣,才挽着越溪往外走,邊問道:“姐姐,如何了?”
越溪有些喪氣地搖了搖頭:“二公子讓我先出來,晚桃,今日我準備的膳食可有不妥。”
越溪同沁娘學習廚藝,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在鳳都繁盛的陽西街也都是出了名的,好些貴人當官的都來品嘗過。
這還是她第一次在廚藝上栽跟頭。
晚桃見狀安慰道:“膳食倒沒什麼問題,興許是二公子還沒适應,過幾日便好了。”
見越溪仍恹恹的,晚桃繼續說道:“姐姐别不開心,我們回去等信便可,咱們小院裡還有好幾隻小鳥等着你投食呢。”
聽到這,越溪想起久香那狼吞虎咽,吃飯總是一臉滿足的樣子,不禁笑出聲來。
“對嗎,姐姐該多笑笑,咱們當差的每天都得有個好心态,才能伺候好主子。”
晚桃一番話似給了越溪一顆蜜糖,道理她是懂的,但連自己最能拿出來的資本都沒辦法,那她還能如何繼續留在應府。
“晚桃,先前的幾位師傅,是如何走的?”
“先前有近幾十位師傅,有好幾個是因為二公子不喜他們的膳食,幾番下來心裡受挫遭不住自己請辭的,其他則是府裡給了遣散金辭退的。”
“辭退的?那是待了多久辭退的呢?”越溪厚着臉皮又問道。
晚桃倒是不介意,回道:“最多一個月。”
一個月,越溪在心裡給自己定了“死期”。
“不過像今天這樣二公子主動傳膳的,姐姐還是頭一個呢。”晚桃趕忙又補了一句。
話是如此,但越溪回想應洛羽方才那般,不像是為了用膳。
難道……是仍在懷疑自己,故意宣傳膳,從而試探自己?
越溪隻覺得腦殼疼,這一開始便遇上麻煩事,接下去,得多用點心了。
醒山居内,餐桌上的膳食未動。
屋内燈光昏暗,應洛羽坐在書案前,面前是筆墨浸濕的宣紙,依稀還能瞧出是個“靜”字。
紙邊還擺了一瓶上好的傷藥,這原本是要給東廚那位姑娘的,但他方才見着人時,又心生狐疑。
回想昨日之事,實在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