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分内的事,能得二夫人的賞賜,越溪自是感激不盡。”越溪清楚應府的人說一不二,既是賞賜便收下了,推脫拒絕反倒矯情。
“我猜想你應該會寄錢回家,所以便讓人都換成銀子,比較方便。你若是有書信要一起寄回,便在我這裡寫吧,到時候府裡會幫你們安排送出。”
“還是姑姑想得周到。”
越溪剛坐下提筆,青初又開口道。
“隻要是從應府送出的東西,不論是錢财還是信件,都會有專門的人查看,若是些私密話便不必寫在信中,收信之人也得考慮清楚。”
越溪頓了一下,明白過後粲然一笑:“明白了,謝謝姑姑提醒。”
越溪很快就寫好信,無外乎是向徐叔徐嬸報平安,還向南舟唠叨了兩句。
另一邊,應洛羽心不在焉拿着卷成筒的書,看着剛剛送膳過來的晚桃。
見仍舊不是越溪送來,心中不爽,他納悶,那日之事自己已不再追究,她一個廚娘竟還躲着自己?明明之前差點被自己掐死,都還不厭其煩地按時送膳過來,莫非那晚她瞧見了什麼,不敢明說?
晚桃覺得背後冷飕飕的,她也猜不到應洛羽在想什麼,還以為又撞上二公子發病,手上的動作都快出虛影了,心想得趕緊去請李大夫。
“最近怎麼沒看見東廚那位姑娘?”應洛羽突然冒了句。
晚桃明白他問的是越溪,趕忙低頭轉身回話:“越溪姑娘這幾日早晚都忙着給二公子新制菜品呢,奴婢們也隻能在東廚才能見到她。”
“這樣啊。”應洛羽若有所思,“那位姑娘是哪裡人?”
“回二公子,越溪姑娘原是在鳳都一家酒樓。”
“你們去了鳳都?”
“是的,二夫人讓姑姑到鳳都送件衣裳。”
對話戛然而止,陷入沉默,晚桃大氣不敢出。
“都退下吧。”
“是。”晚桃福身告退,順便将院内的小厮丫鬟也一并帶走了。
雖然應洛羽情緒未露,但晚桃也察覺到了怒氣,她後悔提起二夫人,但情急之下也隻能用這個借口搪塞,畢竟姑姑囑咐過不能讓人知道越溪姑娘和沁掌櫃的關系,還有她們此次去鳳都的實際目的。
*
一轉眼到了臘月初八,民間的節日固有祭祀祈福的習俗,這日應府都會準家在夷山的下人出府過節,另外安排人手留守各個院裡,二公子院裡,安排的是越溪和久香。
越溪正在東廚揉一大盆的糯米團,打算做糯米的甜點甜湯給應洛羽嘗嘗,不知是不是因為平常都是些湯羹炒菜吃膩了,近幾日送去的膳食幾乎不動又退了回來。
“這嘴可真叼!”
越溪邊說邊在糯米團上狠捶了幾下,接着起身活動活動,已經彎着腰揉了一個時辰了,偏偏這糯米團得下功夫才能做出勁道來。
久香也不知跑哪去了,方才還在院裡的,一小會兒功夫就不見了。
越溪今日是下了決心,一定要将這糯米團給整好了。
也不知又過了多久,越溪聽見身後有腳步聲。
“久香,幫我去拿些柴火來,等會兒要蒸糯米團子,我瞧時辰快來不及了,今日過節,還得給二公子多準備幾道菜。”
身後人沒回應,隻聽見出去的腳步聲,不一會兒就聽見在地上堆柴的聲音。
“你再來加把柴,這火快滅了,順便拿蒲扇來。”
久香仍沒有回應,越溪趕時間也沒多大注意,自顧自地将蒸籠移到竈上,加水,将米團搓成一個個小球整齊擺列在上面,不一會兒就疊了四層蒸籠,此時竈膛裡的柴火也穩定了。
“想不到你挺會生火呢。”越溪咧嘴誇了久香一句。
“生火這事不難。”
生火的人突然接話,差點沒把越溪吓得靈魂出竅,等她繞過竈台,才瞧清蹲坐在生火口的人是誰。
她想過久香變成男子,也沒想過會是應洛羽。
可活生生的一個人就在眼前,還是穿着錦衣披着毛大氅的人。
越溪呆愣了好長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急忙将應洛羽從竈前拉走,柴火無眼,要是火星落到大氅上起火了,那她的過錯又得加一條。
“奴婢錯把二公子認作久香,無意使喚二公子,求二公子寬宏大量饒了奴婢。”
越溪當下隻能下跪求饒,往日應洛羽陰晴不定的性子跟煙花似的一件件在腦中炸開,别一氣之下将自己趕出府了。
越溪驚慌,應洛羽也覺得局促。
原本閑來無事,見今日天氣暖和,院裡十分清淨,也感覺不到有妖氣,妖祟似都藏起來一樣,應洛羽心情難得的平和,便想四處走走。
路過東廚時,他聽見似有打拳的聲音,好奇走近瞧瞧,結果看見越溪獨自一人在忙活,于是便有了接下來的事。
應洛羽俯身要去扶,卻見越溪吓得往後挪,悻悻回身,他心中納悶,自己有這麼可怕嗎?
不過他随即就被竈上糯米團子飄出的香味吸引。
“公子還請快些回去,廚房都是柴灰煙氣,别染了您的衣裳。”越溪仍跪着勸說。
應洛羽聞言面露不悅,語氣強硬。
“本公子進嘴的東西都是從這出去的,還能髒到哪去?你做你的事,柴火本公子能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