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是很着急,擔心公子遭到危險。對了,久香告訴我,姐姐向她打聽到您喜歡吃芙蓉糕後,主動提出幫她下山采買的。”
“果真?”
“當然是真的。”
弘遇從應洛羽的神情判斷,自己應該沒說錯話,自家公子心裡想什麼,他還是能把握的,大病初愈聽些高興的總是有好處的,就是委屈姐姐了。
“弘遇,你說她……是不是對我有意?”
“公子您沒事兒吧?”
應洛羽此話一出,弘遇沒過腦子直接問了一句,等反應過來,才後知後覺是不是說過火了,這下誤會大了,沒想到公子如此直接。
應府湖心亭,春日暖陽,微風徐徐,亭子四周挂起輕紗帷幔,在此茗茶品味,好生惬意。
二夫人此時卻頂着太陽倚坐在護欄上,手裡拿着一碗蠶沙,正一勺一勺扔進湖裡,亭下簇擁着一群錦鯉,顔色多彩鮮豔,鱗片伴着水波在湖面閃爍,輕盈跳躍,聚集生花。
二夫人一向鐘愛養魚,這湖中亭便是應門主特地修建供她養魚賞玩的,在飼養的食物和環境上,二夫人沒少下功夫,才把這一池子的錦鯉愈養愈肥,竟還能不斷繁殖。這池魚可算是她的命根子。
等她回到亭中時,發現宋嫣然已經到了,正站在帷幔外等着。
“宋小姐到了,怎麼沒先進來坐着。你們真是的,宋小姐到了也不懂知會我一聲。”
二夫人讓宋嫣然進來後,當着她的面将在場的丫鬟都數落了一圈。
宋嫣然不慌不忙緩步進來,又規規矩矩福身行禮。
“二夫人好,是小女讓她們别出聲,要是擾了魚群,怕壞了夫人的雅興。”
“這些隻知飯飽的東西,給幾勺糧食就巴巴圍上來了,哪是那麼容易就驅趕走的,你多心了,快請坐吧,今日醒山居又送來好些糕點,你嘗嘗合不合口味。”
二夫人手靠着石桌,笑吟吟地說完,讓微月将糕點擺出來,直接擺滿一桌差點放不下。
宋嫣然全程垂眸行禮聽候,直至糕點擺上,才擡眼掃了一圈。
在府裡的這段日子,她對醒山居那位廚藝精湛的廚娘早就有所耳聞,請安時總能聽見二夫人對她的手藝稱贊有加。
冬玉為了以後在府裡行事方便,也經常去找找其他院子的丫鬟熟絡熟絡,丫鬟們時常談起那位廚娘,說她做菜精美可口,為人溫婉和善,長得還明豔大方,十分招人喜歡,好像是叫越溪。
宋嫣然将這些話都聽進去了,嘴裡的甜糕都失了味道。
十分招人喜歡,那二公子呢?也招二公子喜歡嗎?
雖然她聽說應洛羽性格乖僻,不喜與人打交道,但她對越溪還是十分在意,更何況應洛羽對自己如此抗拒,到底是他不喜與人交往,還是心意早就交予他人?
“這麼多糕點,做得跟玉雕出來似的,小女都不知從何下口了。前日夫人讓人送去語風齋的都還沒吃完呢。”
“哎喲,那可是得趁新鮮吃才能吃出味來,宋姑娘真是浪費了。”二夫人露出一副可惜的神情。
“既是夫人送過來的,隻要芯還是好的,小女什麼時候吃都是一樣的,不能浪費夫人的一番心意。”宋嫣然神态悠閑,句句輕聲柔和。
“你若是喜歡,我讓越溪給我送糕點時,也給你送去一份,省得每次還得讓你跑一趟,這府裡的路長,怕你走不慣。”
“夫人真愛拿小女開玩笑,能與夫人一同品茶是小女的福氣,這路長不長的哪能計較這些呢,府裡的路這些時日都走慣了,那天沒出來走走反倒是不習慣。”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茶沒喝下半杯,糕點沒動過一塊,輕聲柔言,句句藏着話外意,一旁的丫鬟雖是聽得糊裡糊塗,卻也察出裡頭的氣氛,各個都站得筆直不敢分神,擔心出了錯就得同上這個“擂台”。
“那還是得在府中多走動走動,應門主将這府裡造的那麼大,一日不走,怕是得迷路了!”
亭外傳來一爽朗輕快的少年聲音,聽聲音的距離,應該剛踏上通往湖心亭的棧橋。
宋嫣然訝異側身,是何人聽覺如此靈敏,還敢如此大膽偷聽府中女眷談話。
她正猶豫要不要起身去查看,二夫人已經早她一步快走出了亭子。
“月兒!你終于回來了!”
帷幔落下,宋嫣然隻看見二夫人撲到一個少年郎的懷裡輕聲抽泣,那少年擡手輕拍她的後背安撫着。
等兩人進了亭子,宋嫣然才發現“少年郎”竟是位飒爽英姿的女兒郎,着一身玄色刻絲虎紋練武服飾,墨發盤起,青絲盤發處戴了一支樣式普通的白玉簪,手持長劍,眉宇間一顆明豔紅痣不遮英氣。
宋嫣然立馬認出此人,福身後還未開口,對面人的便拱手自我介紹起來。
“這位便是鳳都來的宋小姐吧,初次見面,我是應天月,就是他們說的,應府裡見首不見尾的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