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等等……”
“我讓你好好休息!”應洛羽背對着她,沒有給她往下說的機會,“等我回來。”
越溪捏緊被子,不再說話,看着應洛羽離開後又關上的房門,陷入無盡的猜測和不安。
堂屋中應天月收回搖鈴,擡着下巴,十分驕傲,“如何?”
其他人已經跑出屋外,望着暮林的方向,十分震驚,方才鐘聲響起後,竟然引得不少妖祟痛苦哀嚎。
“這是什麼寶物?”有人迫不及待問道。
應天月解釋道:“它的名字叫破曉,其實是被我施法縮小的吊鐘,能讓二十裡内的小妖聽見鐘聲後陷入一刻鐘的窒息折磨,痛苦但不緻死。”
“我反對!”應洛羽匆匆趕來。
應天月以為他又要找茬,誰知應洛羽神情嚴肅,步步逼近,“且不說常人無法施展法力驅動,對于各門派的降妖師來說,就是一個用之不武的法器,哪還有必要進行比試?”
“這話有道理,”應子默接話,“若是在比試中驅動破曉,範圍太廣,那便有攪亂比試之嫌。給她們的防身法器,還是得選簡單、可近身殺妖的。”
聽了兩人的話,衆人面面相觑,應天月看向趙烨西,也得到相同的答案,無奈之下,她隻能妥協。
應洛羽上前搶走應天月手中的搖鈴,“破曉先放我這保管,回夷山再還給你。”
說完扭頭就走,壓根沒給應天月反抗的機會。
應子默點頭,調侃道,“也對,免得你沖動之下節外生枝,他還是挺了解你的。”
應天月斜眼瞪他,冷哼一聲。
堂屋後頭的一間卧房内,宋嫣然從夢中驚醒,不敢起身,一點點挪到床邊,輕顫的聲音柔弱無力。
“冬玉,冬玉你在哪……”
她神色慌亂,不小心推倒塌邊的椅子,湯碗掉落碎了一地。
冬玉此時着急推門而入,手中的湯藥灑出淋在手上還冒着絲絲細煙,她顧不得其它飛跑趕到宋嫣然身邊。
“小姐,我在這,别怕。”
宋嫣然胡亂抓住冬玉的手,“外面發生何事,為何有如此可怖的聲音,是不是妖怪又來了。”
自上次在途中遭到妖怪襲擊,宋嫣然身心受創,随時都幻想有妖怪來犯,精神恍惚,身體每況愈下,舟車勞頓,行駛途中湯藥不斷,直到在沐家莊這幾日才有所好轉。
方才應天月的鐘聲和暮林的凄叫聲又喚起她不好的回憶,隻一點風吹草動就使她驚恐萬分。
冬玉看着自家小姐如今這番模樣心疼不已,“小姐别怕,是外頭捉妖的動靜,我們現在很安全。”
“但,但我總覺得耳邊有笑聲,真的好可怕。”宋嫣然聲淚俱下,蒼白的小臉更顯憔悴。
冬玉跪在塌邊,讓宋嫣然靠在自己身上,“小姐,要不我們走吧,不回夷山了,我們回鳳都,回去找夫人。”
一聽這話,宋嫣然強撐着坐起,臉上挂着淚痕,眼神卻突然變得決絕。
“不,不行,我好不容易到這兒,不能就這麼退縮,在夷山我根本接近不了二公子,這是難得機會,還有,還有那個人,她整日待在二公子身邊……”
宋嫣然邊說變搖頭,最後竟雙手抓着自己的頭發,面色痛苦,“冬玉,我的頭好疼……”
冬玉上手去攔,急安慰道:“小姐,小姐,不說了,我們留下來便是,求您别這樣。”
聽着不遠處堂屋中時不時傳來的讨論聲和笑聲,主仆二人相互依偎着尋找内心的安定,低聲啜泣。
應洛羽回到房中時,越溪倚靠在桌邊等着他。
越溪本是想追上他,可身體突如其來的虛弱讓她隻能堪堪挪到桌前,隻好作罷。
房門一開,二人的視線對上,越溪迫切想要答案的沖動生生被應洛羽靜如深潭的眼神給壓了下去,話到嘴邊卻問不出口。
應洛羽沒有說什麼,俯身将人抱回床上。
“今晚就在這休息。”
“可是……”越溪不解。
應洛羽随即又打斷她的話,“沒有可是。”
還未等越溪再開口,應洛羽便擡掌在她面上劃過,衣袖拂過後,她便已沉沉睡去。
應洛羽在榻邊坐了許久,看着身邊的熟睡的人看了許久……此時他的眼中才起了波瀾,是害怕又或者是慌亂他自己也分不清,隻清楚自己苦惱許久的問題似乎得到答案。
他猶豫地,輕輕地握住越溪的手,撫過她掌心還未完全淡去的疤痕,随後緊緊将手包裹在自己手中。
他害怕,害怕這雙手從自己手中抽離,他害怕從她口中說出自己不想聽見的話。
屋中仍舊未點燭火,應洛羽擡頭看着月光灑下,雙眸已經恢複沉靜,心中已然有了全全的打算。
隔日越溪剛剛醒來,房門便被人大力推開,久香跌跌撞撞跑過來,淚眼婆娑地開始檢查越溪的身體,又探了探她的額頭。
“二公子方才同我說你昨晚太累暈倒了。”
越溪環顧四周,沒有發現應洛羽的身影,久香解釋道:“二公子和弘遇去找趙公子,晚些時候才回來。”
越溪看着久香,笑着摸了摸她的臉,“我沒事了,可能是水土不服,睡一覺起來好多了。”
“早知道姐姐不舒服,就不讓你忙前忙後了。”
越溪看向不遠處的桌面,一本攤開的書冊,一隻茶杯,還有燃盡的燭台,便明白他守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