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璃倏地站起,眼神警惕地跟随來人移動,等到人靠近時,她随即擋在斷棋跟前。
斷棋背對着他們,仍看着棋盤,手中摩挲着棋子,“白璃,來者是客。”
“是啊,我是客人,見過幾次了,白璃姑娘怎麼還拿我當兇神呢。”
那人走到有光處,一張意氣風發的少年面龐清晰出現,手腕上的紅色腕帶格外顯眼,是遲映。
遲映也不見外,一屁股坐到白璃的位置上,有樣學樣地拿起一顆棋子,在斷棋落子之後,找了一處也跟着落了子。
斷棋笑了一聲,“小少主學過?”
遲映不明所以,盯着棋盤也看不出個所以然,“所以我下得對不對?”
“不僅下得對,還下得十分好。”
遲映将手中的棋子一丢,“歪打正着罷了,論下棋,誰能比閣主下得好呢。”
斷棋:“明日沐家莊的比試開始,不知小少主想好對策沒有?”
“不着急,隻要閣主屆時在暮林布好一切,剩下的我自有安排。”
“你要帶走的到底是何人?”斷棋問道。
遲映擡眼,上下打量,“閣主怎麼還好奇這個?那我也想問,閣主此次密謀,是要誰的性命?”
斷棋:“……”
“我猜猜看……應洛羽?我看他最适合做人的眼中釘,一看就讨人厭,你說是不是?”
“小少主真愛開玩笑,今日來是為何事?”
遲映看了一眼白璃,不作聲。
斷棋看出他的顧慮,“盡管說便是。”
遲映臉色一沉,笑意盡失,眼神閃過陰戾,“我要讓應洛羽功力盡失。”
“原來他是小少主的眼中釘啊,”斷棋恍然大悟的語氣,“不過對付他,着實是有難度。”
“有難度,但還是能成,是嗎?”
“你理解得通透,但事态匆忙,應洛羽他這人疑心又重,不好對付。”
遲映眼看有着落,便順嘴提了意見,“你知道他身邊那個小丫鬟吧,叫越溪,其實是他心尖上的人兒,我幫你綁走她,他肯定會急,到時候人質在手,該怎麼做就看葬花閣的了。”
“成。”斷棋不假思索應道。
遲映大腿一拍,站起身來,“好!閣主爽快!”
“那我要的東西?”
遲映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個布兜,打開後将一堆藥瓶嘩啦啦倒在桌上,“靈丹妙藥,你要的都在這裡。”
斷棋拿起其中一隻,“都說血靈谷的丹藥一藥難求,小少主倒是慷慨。”
遲映垂眸盯着斷棋,眉毛一挑,一把搭在他的肩膀上,白璃見狀要攔,被斷棋示意退下。
“閣主這般,我瞧着十分熟悉,血靈谷外不管是人族、妖族甚至是魔族,都觊觎這些靈丹妙藥巴不得讓血靈谷世世代代做苦力,他們見到這些丹藥時的樣子,和閣主此刻大差不差。”
遲映繼續靠近斷棋的耳邊,“一開始合作,我便說得很清楚,不管用什麼手段,我都隻有一個目的,就是讓血靈谷脫離這幾百年的枷鎖,我們要的是自由,不是繼續為他人所用,閣主可得好好記住。沒有我的藥,你們的人連夷山都靠近不了,更别提潛入其中,好好合作,才能稱心如意。”
遲映起身準備離開,又轉身對着二人燦爛一笑,面上人畜無害,說出的話卻瘆人無比,“這些丹藥是藥是毒,還得看閣主的表現了。”
“你以真面目示人,就不怕我将你供出?”斷棋幽幽問道。
“怕?”遲映仰天大笑,像是聽見什麼天大的笑話,“我怕什麼?該羞恥的是大翎,血靈谷自始至終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就因為價值,被踩在腳下羞辱至今,你說我會怕什麼?倒是閣主,面具之下是何人,我也不好奇,不過是各取所需,既然你這麼問,那我便再問你,閣主不以真面目示人,是在怕什麼?”
遲映對答案并不好奇,話落,他便跳入枯骨河中不知去向。
一陣靜默後,斷棋摘下面具。
白璃走近看棋盤,遲映的白子落處,是滿盤皆輸。
“他在局中,但他心明,我似在局外,卻看不清,阿月,你能替我回答他的問題嗎?”
白璃摘下蝴蝶面具,面具背後,是江淮月清冷的面容,美人此時彷徨,面無血色。
沐乘風坐在棋盤前,雙目緊閉,神色平靜,緊握的雙拳被黑霧纏漫,待黑霧散去,手中的棋子已經化為粉末從指縫飄散離去。
片刻之後他緩緩睜眼,沉靜的雙眸已撫平方才的不安和不平靜……
“害死我哥的兇手,我一個都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