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鶴帶着一絲期待問道,“你說的姑姑是?”
久香搶答,“就是青初姑姑呀,她是以前和大夫人從沐家莊一起過去的,老先生應該認識吧?”
喬鶴眼中泛起迷霧,笑着點點頭,接過越溪手中的包袱。
“這是小姐的衣物,這支簪子,是小姐出嫁前夫人送的,也是夫人自小戴着的。”
越溪并不是第一次聽見别人稱呼大夫人為“小姐”,沁娘是,青初是,還有眼前的喬老先生,盡管蘇槿蓮成為應府大夫人二十餘年,卻也隻是他們心中的小姐而已。
她看着喬鶴将衣物和簪子放置在牌位旁,那一瞬間,她似乎明白青初臨行前囑咐她的那一番話。
那包袱裡,是蘇槿蓮出嫁前的衣物,還有那支玉簪,無一不是蘇槿蓮的臨終寄托,她在應府,真真切切能讓她牽挂的寥寥無幾。
越溪想起青初同她講起蘇槿蓮時,神情總是那般痛苦,便曉得蘇槿蓮在應家并不好過。想必,她也想在過身後,寄托在這支玉簪裡,回到沐家莊,回到雙親身邊。
所以,青初才讓她要萬分小心,否則這包袱是到不了沐家莊的……
她望着牌位上的竹梅刻紋,又想起應洛羽院中的梅花樹,還有應子默院中的竹林,想來一切都是有原因的,蘇小姐,時刻都在想念雙親。
“萬一他看見這一幕,還不知要生出多少夢魇……”越溪苦笑着,口中喃喃。
久香在一旁沒聽清,隻是奇怪越溪怎麼看着蘇家夫婦的牌位會如此落寞傷心。
時間很快過去,三人不得久待,沐瑤便在喬鶴進屋取東西的間隙,同越溪和久香介紹起兩位“光明先生”。
熟悉光明先生的人,基本是沐瑤的祖父一輩,加上蘇家夫婦低調隐秘,知道他們的人也隻是知道一個名号而已。
兩人不止是能力出衆的降妖師,更是珠聯璧合、人人豔羨的一對。共同的志向和追求讓他們走到一起,一起在山中建了一處小院,一邊隐姓埋名,一邊化了名号在外鏟除妖祟。他們待人寬厚,不吝學識,不少沐家莊弟子承他們的教誨,習得他們的劍術,但凡是見過他們的人,都十分默契地閉口不談,絕不向外透露半分。
久香眉頭一皺,問出心中疑惑,“既然他們如此相愛,那蘇老爺為何還納妾呢?”
沐瑤:“雲菀姨不是蘇老爺的親生女兒,這事蘇家人都是知道的,我也是偶然偷聽我娘和姑母的談話才知曉,但雲菀姨确實是蘇家人,其中秘密我就不清楚了。”
久香若有所思,“原來如此,難怪姑姑對二夫人總是防備着呢……”
越溪急忙提醒她,“回去别亂說,跟誰也不能提起,晚桃也不行,記住了嗎。”
“記住了記住了。”
越溪問,“那沐姑娘是否知道,公子的生母,在應府發生何事?”
沐瑤搖頭,“我隻記得當初去夷山時,蓮姨便已經搬到應府外的一處别院裡,我去見過她一次,當時應洛羽還與我們同吃同住,後來再去時,他便已經搬到蓮姨的别院,問應子默,他也是一問三不知。”
沐瑤發現越溪心事重重的樣子,笑着安慰道,“他隻是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再等等。”
越溪倏地眼神有了光彩,并不是因為沐瑤說的話,而是驚訝她能看透自己在為何煩惱,有她一句話,心中的石頭似乎輕了不少,越溪笑笑回應她。
久香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完全聽不懂,這時喬鶴提着包袱出來,用的還是越溪帶來的那個。
“裡面有兩封信和兩壺我自己釀的梅子酒,一壺你們拿去嘗嘗,另一壺連同兩封信,勞煩兩位姑娘待我轉交……轉交給你們姑姑。”
看着面前慈眉善目的老人,越溪已經确認他的身份,她接過包袱,并答應一定送到青初手中。
告别喬鶴後,三人匆匆往主院趕,路上久香還在想象那壺梅子酒是什麼味道,已經開始嘴饞。
而越溪猶豫下,還是問了沐瑤,“喬老先生,是不是青初姑姑的父親?”
“我就知道不用我說,你也能猜得出來,我不知為什麼喬爺爺不讓我透露他的身份,但似乎,青姨也沒告訴你,會在這裡遇見喬爺爺,她一定知道喬爺爺會在這裡的,但她沒說,真是一對古怪的父女,你說是不是?”
久香湊了過來,“就是,連我都看出來了,他們說話的樣子都是一闆一眼的,愣誰看都是親生的。”
久香一席話将兩人逗得哈哈大笑,不遠處的主院裡已經傳來嚷嚷人聲,三人不自覺又加快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