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骨河邊,已經有好幾支隊伍到達。
天還未完全黑,孟平初沿着枯骨河岸找了一圈也不見應沐兩家隊伍的身影,問了駐守的弟子,也說沒見到。
“怎麼可能,是不是他們已經取了水返程了,你們是不是忘了,再想想。”
“二師兄,三小姐我們怎麼會認不得,他們真的還沒到。”
孟平初望着暮林深處,陽光退去,此時林中一片漆黑,偶爾閃過淩厲狡黠的銀光,夜間的妖祟已經開始活動。
“他們不見蹤影,是不是另有所圖,有所預謀。”淩星突然上前質問。
呂非南在一旁冷嘲熱諷,“哼,什麼另有所圖,怕是打不過林中妖祟,潰不成軍了吧。”
孟平初倏地拔劍抵住呂非南的脖子。
呂非南瞬間慌了,“孟平初!要是我在沐家莊管轄的地方出事,我爹不會放過你的!”
孟平初眼底寒意吓人,“若他們在暮林出事,我也不會放過你們!自擂台比試起你們便行迹可疑,是不是在暮林設了陷阱,說!”
淩星同樣拔劍威脅,“我才要問沐家莊是不是和應氏同流合污!”
呂非南在一旁還在嘴硬,“我看是沒了得力戰将,擔心輸了比試吧。”
孟平初臉色陰沉,直接劃破了呂非南手中的水囊,枯骨河水瞬間灑了一地,還微微泛光。
淩星和呂非南同時呆愣住。
“你瘋了嗎!這樣你同樣完成不了比試!”
其他門派的弟子不想摻和其中,隻在一旁冷眼旁觀,比試還未結束,恐其傷到自己,現在少了一個對手,他們高興都還來不及。
雙方劍張拔弩,已然撕破了臉,沐家莊的弟子紛紛勸着二人,他們都知道孟平初的執拗性子,擔心他一激動真的抹了呂非南的脖子。
“孟大哥!”
應天月的聲音蓦地從暮林中傳來,孟平初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直到應天月背着宋嫣然從黑暗中走出來,他才三步并作兩步地跑去。
“應大哥,出事了。”應天月看見孟平初後,雙腿一軟跪倒在地,孟平初忙扶住她背上的宋嫣然,而後又看向她身後狼狽的衆人。
“她怎麼了?”
應天月垂眼喪氣,“她情緒太過激動,我怕她傷害自己,隻能将她打暈。”
“你們怎麼一個個這副樣子,你家兩位公子呢,沐瑤去哪了?”
弘遇同樣無比懊喪,将在暮林和幻境中遇到的一切告訴孟平初,包括冬玉遇害,有人冒充霜見還有雪獅的出現。
孟平初聞言自語道,“莊上的人被冒充,我竟然沒發現……”
周峤上前推了孟平初一把,“是不是你們從中作梗,要害我們應氏?”
應天月斥責道,“你閉嘴!憑什麼血口噴人,沐瑤拼死拼活地救人你眼睛瞎了嗎?她去救我大哥至今還生死未蔔!”
強壓和接連的打擊下,應天月面上冷靜,實際心裡已經幾近崩潰,聽見周峤的胡言亂語,她已然失了理智破口大罵。
孟平初努力平複心情後有了決定,“我現在馬上回沐家莊通知乘風,這場比試不能再進行下去了。”
人群裡立馬有人抗議,“憑什麼不能繼續!我們好不容易才到這裡,你說結束就結束,沐家莊就能如此草率嗎?”
引來衆人附議,瞬間情緒高漲,不可控制。
孟平初:“人命關天,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救人!”
“你們應沐兩家踩在衆門派頭上是打算不挪腳了?現在主力軍不在就急着結束比試,是害怕分派權被其他門派奪去損了你們的面子嗎?”
“堅決不同意結束比試!堅決不同意結束比試!”
人群中一聲聲重複喊着抗議的話,孟平初沒想到結束比試的決定會引起衆憤,更沒想到大家會視人命而不顧。
應天月突然走上前,“比試不會結束!我應氏的人還在,輸赢大家各憑本事!”
抗議的聲音驟然停止,衆人面面相觑後,沉着臉各自散去。
*
沐家莊後山的留憶閣内,江淮月抱着一隻白兔,坐在一旁守着沐乘風。
她看向門口被山風吹完的綠植,再往遠處望,是一片蔥綠靜谧無聲的暮林,今日陽光明媚,難得的一道好風光。
但她臉上毫無欣賞的喜悅和放松,滿懷心事和苦憂,指縫穿過白兔柔順的毛發,才稍稍舒緩内心的不安。
沐乘風閉目打坐,突然開始打顫冒冷汗,一團黑氣從屋外飛來鑽入他的後頸,他才緩緩睜眼,吐了一口鮮血。
江淮月淡定地拿起手帕替他擦拭,“如何?”
沐乘風穩了穩氣息,才道:“比我想的難纏,無意山莊的馮休年是什麼來頭,一把古琴彈出的樂曲如此詭異,擾得我頭疼。”
江淮月繼續問,“所以人沒抓着?”
“沒有,但是發現更有趣的事,你猜我看見誰了,雪獅,是雪獅九生,呵呵呵,十年前它妄圖護着它主人離開伏妖殿,結果自己逃離從此銷聲匿迹,今天竟然出現在此帶走了越溪,事到如今,是我賭赢了,那位越溪姑娘,果然和暮曉山脫不了關系。”
在先鋒台時沐乘風見到越溪的時候,他隻覺得胃中翻江倒海,腹部疼痛,但是他激動、興奮,那張和夕顔七八分像的臉,他怎麼可能認不出來?
江淮月頓了頓,沒有繼續關于越溪的話題,“遲映呢?”
“他知道我利用他,但他也沒對我說實話,雪獅就是他帶來的。”
江淮月抿了抿嘴,還是問道:“那……其他人呢?”
“應洛羽追雪獅去了,是死是活我也不想管,還死了個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