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洛羽就在屋外的石桌旁飲茶,将兩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在他沉思之際,牆外的枝葉突然微微晃動。
應洛羽神色未變,但手中的茶杯已經扔出,在越溪和苒苒的放門口留下放哨的炎火,他飛身踩上石椅,越過院牆。
院外漆黑一片,應洛羽背手而立,不慌不忙,“跟了一路,你也不累?”
話落,一個身影出現在他身後的樹上,黑影翻身跳下樹,從容地掃去身上的樹葉,站在樹影下,語氣帶着傲氣,“你什麼時候發現我的?”
應洛羽冷笑轉身,看着來人眼底森涼,“平安村,又或者是更早之前,你跟着我們,到底是何目的。”
“無他。”黑影慢慢從樹影下走出,一張臉也在月色下逐漸清晰,“我來帶越溪回到暮曉山。”
一張桀骜不馴的少年面孔,讓應洛羽突然産生熟悉的不适感,他忍着惡心盯着那張臉努力回想,終于……
“芙蓉糕?”
遲映一下變臉,“我吃過芙蓉糕,不是叫芙蓉糕!”
“果然是你。”應洛羽的臉愈發黑了,“血靈谷的藥師,怎麼會出現在大翎,又怎麼會知道我們在平安村?”
遲映突然壞笑,接着學着姑娘家的樣子,做作地擺了幾個動作,“幾日不見,二公子怎麼把出生入死的夥伴忘得一幹二淨了?”
霜見的臉赫然出現在遲映的臉上,應洛羽頓時氣上心頭,起掌打向遲映,招招緻命。
遲映一味躲着,嘴裡大喊,“我還幫了你,恩将仇報啊!”
“信口雌黃,詭計多端!”應洛羽翻身一個連環踢,将遲映逼近牆角。
“是我給了玉娘救命藥!”
遲映的一句話将應洛羽逼近他脖頸的手給攔下了——千鈞一發。
“妍兒藏的藥是你給的?”應洛羽不敢相信,當時還以為是妍兒族内的秘藥不方便透露,便假裝沒看見。
遲映一個閃身跑離牆角,十分驕傲地擡頭,“那當然,血靈谷的藥還能有假?不過也是我和越溪配合得好,暮曉山的功法配上血靈谷的藥,簡直是天作之合!”
應洛羽冷嗤一聲,“沒有你的藥,我也能配合她的靈力一同為玉娘療傷!”
“越溪讓玉娘回暮曉山,可是為了向血靈谷求藥!不過她不用擔心,玉娘的丹藥我全包了!”
“找的是白林,你可别太自作多情。”應洛羽冷着臉。
遲映指着應洛羽的鼻子一臉鄙夷,“白林也是你叫的?信不信白林一句話,越溪馬上便會同我回暮曉山!”
“越溪可是當着白林的面,說要同我回夷山的。”應洛羽挑眉淺笑,滿滿的挑釁。
“白癡,跟你回去是因為……”遲映突然想起白林發怒的臉,舌頭突然發麻沒了知覺。
應洛羽斜眼看他,“因為什麼?”
遲映支支吾吾,“因為……因為她心善,你仗着在暮林救她博得她的同情,她可憐你!”
應洛羽面無表情,一臉無語地看着他,随後擺了擺手轉身準備離開。
“回去歇歇吧,血靈谷小少主。”
遲映一愣,“你怎麼知道我是誰?”
應洛羽指了指他手上的黑紅腕帶,“想要隐瞞身份就準備得充分一些,你姐姐遲夢每年大張旗鼓地來夷山,她手上的腕帶可十分顯眼,大翎看守血靈谷多年,這點情報還是有的。”
應洛羽最後一句話狠狠直擊了遲映的痛點,說完甩袖離開。
遲映氣得渾身發抖,沖他喊道,“你以為她真的對你放下心防嗎,你能這麼對玉娘,以後也會這樣對她,别天真了!”
應洛羽停下腳步,在遲映以為他會生氣解釋時,他卻擺了擺手,沒有轉身,邁着輕松自信的步伐離開,留下遲映一頭霧水。
越溪開門時,碰巧應洛羽回來收走炎火。
她瞬間緊張,“附近有降妖師?”
應洛羽袖下的拳頭倏地攥緊,臉上風輕雲淡,“沒有,不知哪來失心瘋的狗,被我趕走了,早些休息,明日還得趕路。”
越溪半信半疑看了一眼院牆,又看了看應洛羽的神情後,應下回房歇息。
房門被關上後,應洛羽在門口又站了許久,等到屋内的燭火熄滅,他才轉身回到石桌旁坐下繼續飲茶。
遲映的話不停地在他的腦中重現,當時他隻覺得是無稽之談,越溪怎麼會是敷衍,他又怎麼會傷害她。
可越溪方才的第一反應騙不了人,她害怕的是降妖師,而不是妖族。
應洛羽就越溪方才的話,在腦海裡翻來覆去地回想,不知不覺就坐到了天蒙蒙亮才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