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洛羽的話一直在越溪的腦海中徘徊,昨日的他太過反常、太突然,接踵而來的事情将越溪的思緒完全打亂,像兩股打結的繩子分别往兩邊拉扯。
昨夜還反複夢見兩人相擁的畫面,導緻她沒睡好,今早起來頭一陣一陣的疼跳。
“溢出來了!碗碗碗!”
久香大喊着從外面跑進廚房,越溪還一臉懵地回頭看她,結果身上突然感覺到一股刺熱,低頭一看發現湯水從鍋蓋邊緣溢了出來,自己靠着竈台,被濕了裙擺。
越溪趕緊把鍋蓋取走,才将将挽回這鍋守了一早上的炖湯,又在久香的幫助下将竈台和地闆收拾幹淨。
“姐姐今天怎麼心不在焉的樣子,臉怎麼這麼紅,是不是發燒了?”久香湊近瞧越溪的臉,擡手想要摸她的額頭。
越溪側頭躲過,解釋道:“昨晚沒睡好,腦袋有些暈乎,沒事的。”
久香輕歎口氣,“苒苒昨晚也沒睡好,還做噩夢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這心裡也覺得慌慌的。”
話落,遠處突然一聲巨響,就像是巨石重重砸在地上的聲音,地下還傳來微微震感,久香尖叫一聲抱住了越溪躲到櫥櫃旁,兩人過了好一會兒才擡起頭來,發現震感消失後才慢慢朝外走去。
方才的震感讓一些碗碟掉落在地,特别是廚房内一片狼藉,外頭更是吵吵鬧鬧的。
久香剛出門口,發現弘遇火急火燎地朝内院跑去,叫他都沒有回應。
越溪攔住進來的一個小厮,“剛才那聲巨響是哪裡傳來的。”
小厮也是一副餘驚未了的樣子,結結巴巴回道:“我隻聽見幾個降妖師說附近有妖族發生動亂,太可怕了,我從小就住在夷山,從未見過如此大的動靜,聽說騎園那的巨岩有好幾塊都出現裂縫了。”
(“夷山是葬花閣的首要目标。”)
越溪突然想起白林昨天對她說的話,她以為白林是誇張,沒想到葬花閣竟然這麼快就攻到夷山來了。
一個丫鬟跑來傳話,是青初讓久香過去一趟。
久香臨走前囑咐她,“姐姐還是快快回二公子那,别一個人待着。”
越溪聽了久香的話,慌慌張張地跑回去,打算找應洛羽問問情況,小路上滾落了一地的石子,她踮着腳邊跳邊躲着,猛然想起苒苒還獨自在房裡,便轉身要去找。
卻在她轉身的時候,發現屋頂和牆角都有黑影閃過,她清楚地看見他們的衣裳,分明是應洛羽手下的護衛。
他們在監視自己?
這個念頭突然在越溪的腦中閃過,瞬間她感覺兩旁的樹枝瘋長,仿佛每片樹葉後面,都有一雙眼睛在盯着她,無數雙手正從四面朝她伸來……
她踉跄地往後退了一步,頭皮發麻,下一瞬瘋了似的提裙逃跑。
見到苒苒的時候她剛好背着劍出房門,越溪幾乎從地上滑跪過去将她抱住,而後警惕地朝四周來回張望,又看見幾個黑影閃過。
“苒苒,方才這裡是不是有人?”
苒苒奇怪地看着越溪,但也擡頭繞着庭院看了一圈才回道,“沒有,這裡隻有我一個人,姐姐是不是看錯了?”
苒苒擡手替越溪擦去額上的細汗,輕輕拍着她的肩膀。
越溪漸漸冷靜下來,感覺四面的眼睛慢慢散去,後怕地抱着苒苒不敢松手。
将苒苒送到練劍的地方,越溪便來找應洛羽,剛走到門口便聽見應洛羽和弘遇正在說話。
弘遇有些激動,“妖族竟然公然宣戰,殘忍屠害夷山周圍的城鎮村莊,公子,他們這次真的是有備而來的。”
應洛羽:“你剛剛說,在出事的地方發現可疑的孩童?”
“對,已經控制了十來個,大部分都是妖族裡功力較高的妖孩變化成人族的模樣,還有幾個是半妖,目測半妖的數量不在少數,弟兄們正在全力抓捕。”
“有沒有查清楚那些半妖的來頭?”
弘遇深吸口氣,有些說不出口,“可能……和幾年前陸續失蹤的婦女案有關,一定是季決的陰謀,沒有誰比他還要陰狠,竟做出如此惡心惡性的事情。”
“增添騎園的人手,把季岚看緊,這次如此大張旗鼓,想必妖族和葬花閣也花了不少心思。”
“那些妖族的孩童怎麼處理?”
“一并處理掉。”
弘遇有些遲疑:“半妖的孩子呢?”
越溪聽到這句話後,整個人仿佛被浸在冰雪融水中,手腳完全僵住,十分緊張地等着應洛羽的回答。
但等了好一會兒,屋内突然陷入寂靜,應洛羽和弘遇都不再講話。
“越溪,你在外面嗎?”
被叫了名字的越溪,上一秒還在冰水中,下一秒就被架在火上炙烤,整個人都快冒煙了。
她穩了穩自己的情緒,調整臉上的表情,盡量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走到兩人面前。
“我剛剛送苒苒去練劍了,她奇怪你怎麼還到場,我便過來看看,你們這是在商議公事嗎?”
應洛羽的視線在她的臉上徘徊,語氣溫和,“我今日恐怕得失約了,讓苒苒今日先自己練練,記得溫書,改日我再去考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