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子默下意識防備，“什麼人？”

“山下鎮上應該有不少你的人手吧，以前在騎園練功的時候，到處都是你的人脈和眼線。人會變但是習慣難改，你真以為我相信你能放棄一切，在夷山做個閑散生意人？”

應子默無奈歎了口氣，看向應洛羽的眼神掩蓋不住笑意，“若是我要問你為什麼知道我在騎園有眼線，現下也不合時宜，直說吧，人你要如何調派？”

“不需要他們離開夷山，就在夷山好好待着護好百姓，該出手便出手，如果因為對抗外敵出了事情，由我承擔，從今天開始，他們是我的人，與你無關。”

“聽你的。”

得到肯定的答複後應洛羽打算離開，走了幾步後回頭，“等這件事結束了，一起去趟梅蘭苑吧。”說完轉身就走。

應子默呆愣在原地久久沒有回過神來，但眼眶卻先一步濕潤，手不自覺握緊沐瑤的手。

沐瑤驚呼一聲，“應子默，你高興掐自己就好，你是打算把我骨頭捏碎了嗎？”

“阿瑤，我是不是聽錯了？”應子默急于求證。

“你沒聽錯，他說要和你去梅蘭苑！”沐瑤扯着應子默的耳朵，故意靠近大聲說話。

應子默如釋重負地笑着，淚水從眼眶奪出滑過臉頰，落在唇上，他自顧自着重複“一起去梅蘭苑”的話，感覺淚水也不像印象中的那便苦鹹。

沐瑤開心又心疼地看着他，看他不像之前每次都笑得一臉苦澀，仿佛又回到當初大家吵吵鬧鬧的時候，想起自己因為欺負應洛羽而被應子默教訓的時候，大家好像也是這般開懷地笑着。

“應洛羽跟小時候兩模兩樣的，剛剛那樣子竟然有些帥氣，你說是不是？”

應子默寵溺地低頭看她，故意說道，“以前你可不是這樣說的，你說的可是我舞劍的時候英姿飒爽風度翩翩，說他隻是會流鼻涕眼淚的愛哭鬼，怎麼現在口風都變了。”

“也是。”沐瑤若有所思地打量起應子默，也不說話，搖着頭慢慢走開，臉上的表情耐人尋味。

應子默也沒想到沐瑤會接自己的話還這副神情看着自己，一下就急了，一瘸一拐地在沐瑤身後追着，“你給我站住，你這話什麼意思！”

沐瑤忍着笑意不敢回頭，聽着後頭的人氣急敗壞又十分委屈的喊聲，還故意小跑了幾步。

應洛羽獨自回到醒山居，走的時候腳步沉重，回來的時候卻變得輕快。

他不斷回想方才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不是聽起來平淡冷靜，是否會聽出自己緊張的情緒。

但話說出口後，他心裡輕松多了，像是此刻的喜悅将心裡的石頭擡起，撫慰多年壓在心上的傷口，微微刺痛卻得到了喘息。

欣喜之時，他沒注意到越溪匆匆向他跑來，“應洛羽你等等！”

應洛羽伸手攙扶差點沒站住腳的越溪，看她滿頭大汗十分驚慌，朝她身後望去發現空無一人。

“應洛羽，弘遇呢？”越溪急切問道。

“我讓他去支援應天月，怎麼了？”

聽見回答越溪才稍稍喘口氣，“原來是出任務了，沒事，方才小憩做了個噩夢，夢見弘遇又……”

應洛羽知道她又想起弘遇因為鸩鳥中毒的事情，原以為事情過去這麼久大家都淡忘了，誰知仍是越溪心裡揮不去的心結。

越溪擡頭看他又低下頭去，一副欲言又止十分為難的樣子。

應洛羽以為她身體不适，又多問了幾句，越溪才緩緩開口。

“其實這幾日苒苒都睡不好，說是聽見不遠處林中有奇怪的響聲擾得她頭疼，問了其他人都沒聽見，因為隻有自己聽見所以心中忐忑，又不敢同他人提起，擔心……擔心有人會發現她半妖的身份。”

應洛羽表情嚴肅提醒越溪不要在府中提起“半妖”二字。

“林中的事我會派人去查，這幾日苒苒便同你住在一起。”

“可是最近府中的人對妖族都十分敏感，萬一有人發現怎麼辦？”

“沒有萬一！”應洛羽突然吼了一聲，看見越溪錯愕的眼神連忙解釋，“你們隻要好好待在醒山居，我便能護你們安全，不要胡思亂想了好嘛？”

越溪垂着頭不再說話。

應洛羽擔心越溪的狀态，但自己事務纏身便喊了一個丫鬟送越溪回去.

越溪的步伐放緩，回頭看着匆匆離開的應洛羽陷入沉思，臉上沒有方才的驚慌，眼眸深沉，像是扔了一顆石子在潭水中，沉沉墜入隻見漣漪。